萬象之源居住的地方不算寬敞，兩間空屋子裡都隻夠放一張床。裡面陳設簡單，但是該有的一應俱全。

葉淩和西斯睡一間，岩羅和悉迪睡另一間，她們各自進去收拾一會兒，又來到院中集合。

憂惘還是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臉上滿是敵意，看得西斯心中一把無名火起，仗着剛剛有萬象之源撐腰，吐槽道：“頭一回見到打傷别人還這麼理直氣壯的。”

“你想死是嗎？”

“憂惘！我之前說的話你是當耳旁風嗎？”萬象之源從屋子裡走出來，大聲呵斥。

許是之前下地勞作弄髒了衣服，如今她換了套貼身短裝，配上一頭白發，看着愈發幹淨利落，身姿也愈顯挺拔。

葉淩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心想，真不愧是傳說中仁愛寬厚的至高神明，周身的氣度絕非她人能比，更不要說紅山那邊的邪神，相對來看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萬象，你以為我要殺她是為了誰？不還是為了你嗎？”憂惘憋了一肚子委屈，情緒未免有些激動，“從你來到這，我親眼看着你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萬年前那些亂七八糟的事都過去了，你難道想抛下一切回去攪那趟渾水嗎？”

“你聽我一句勸，她們是想毀了你現在的生活，幹脆殺了，省得以後麻煩！”

葉淩有些心虛地辯解：“我并不想毀壞什麼，留在這裡隻是為了養傷。”

“養傷，呵，别以為我看不出來……”

“夠了！”萬象之源打斷憂惘，歎了口氣，“就讓她們待在這吧，我另有打算。”

西斯借勢雙手叉腰：“聽到沒，另—有—打—算！”

憂惘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一種難以描述的神情聚在她眉間。過了幾秒，她用力咬緊後槽牙：“好啊，你打算去吧！我還有事，不奉陪了！”

說完便化為黑煙消散。

葉淩正猶豫要不要詢問幾句，就聽得萬象之源解釋：“她也有自己的事要做，随她去吧。”

“你跟我來，我們出去走走。”

“好。”葉淩一行亦步亦趨，最後跟随萬象之源來到一處田壟。

至高神席地而坐，瞥了眼葉淩，又拍拍身旁平整的土地。

葉淩很自然地坐下，西斯等人則是待在稍遠的位置，很識趣地給她二人留出足夠的空間。

“你以前種過地嗎？”

“種過，算半個農民。”

“種過什麼？”

葉淩如數家珍：“小麥、西蘭花、卷心菜……還養過兔子、羊。”

“小麥？還有……西蘭花？這些是什麼作物？”

萬象之源一頭霧水，就見葉淩伸手指向面前長滿肉瘤的田地：“這就是小麥啊，我們那邊的叫法和這不太一樣。”

“哈哈……我們管這東西叫無相屍，小麥聽着倒是可愛不少，以後就叫這個名吧。”

萬象之源盯着葉淩，嘴角笑盈盈的：“還有别的作物，有好聽的名字都告訴我。”

這種充滿善意的态度着實刷了一波好感。葉淩沒想到至高神還能如此平易近人，心中的戒備又卸了幾分。

不過說完這些她倆就無話了。葉淩想找個話題繼續，但不管說什麼似乎都有些刻意，更何況剛和萬象之源的朋友鬧了不愉快……

“我想你一定很好奇憂惘吧？”倒是萬象之源先開口。

葉淩點點頭，問道：“她也是活了很久的神嗎？”

“跟我比起來不算久，但比這世上絕大部分神都要年長。”萬象之源仰起頭，好像是在追憶什麼，“起初我和她關系不太好，但是自那次變故後，就越走越近了。”

“所謂患難見真情嘛，沒有她幫助我還真克服不了變故後的創傷，也是她給了我生活上的支持。人總是要向前看的，不如鼓起勇氣好好地活。”

說這話時萬象之源眼中忽然染上了幾分滄桑，她像是個閱盡千帆的老人，在狂風驟雨後淡然地講述起自己的過往。

葉淩對此深有感觸，更是不自覺地與這位至高神親近起來。

“總是要好好地活，總是要完成未竟之事……”

葉淩歎息，吐出來的字句落到萬象之源心底，沉甸甸的。

她眺望遠方，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對了，我還不怎麼了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