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源磨磨蹭蹭地挪向客廳,眼睛不忘在周圍瞟一圈。一個保镖都沒有,對方應該不準備使用暴力手段,他松了口氣。
沙發上的人一身黑色西裝,此刻正閉目靠在沙發上,頭頂的燈光透過金絲眼鏡,在他眼下灑下陰影。他眉頭緊鎖,俊朗的眉宇間卻滿是陰郁晦暗,隐隐透出了幾分脆弱。
這個人,這個人......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沒有有關文毓辭的記憶,但奚源看着眼前人心中情緒一時難平。
他有些情不自禁地朝對方的臉伸出手。
沒等奚源的手落在臉上,對方便似有所覺地睜開了眼。
四目相對,空氣有一瞬間的凝滞。
奚源的手在空中頓了一下,随後自然地取下他的眼鏡放在茶幾上。
沒了眼鏡,那絲脆弱感也随着他睜眼消失,奚源再一打量感覺順眼多了。
但很顯然,對方并不能體會奚源的感受。
文毓辭伸手攥住了奚源的領口,猝不及防下奚源被扯得一個踉跄。
兩個人的距離變得很近,奚源甚至可以清晰看見他眼尾那枚褐色的小痣。
“誰讓你碰我的。”他冷笑一聲,“奚源,我說過,别讓我再找到你。你真以為,我不會對你怎麼樣嗎?這個世界上,想要一個人悄無聲息消失的辦法可太多了。”
奚源凝固的思維開始流動,他擡手覆上文毓辭的手,企圖解放自己被勒緊的脖子。
文毓辭身體緊繃一瞬,但并不放手。
“我覺得,你目前應該不想對我怎麼樣,至少不想要我的命,不然沒必要費那麼大勁把我從國外帶回來。”
因為拿捏不準他們曾經的情況和相處模式,奚源謹慎地措辭,想摸清所謂的始亂終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見對方沒有反駁,他繼續開口:
“如果想報複我,我已經受到懲罰了不是嗎。在國外這種朝不保夕東躲西藏的日子,對我來說未必比死更好受......”
沒等他說完這些試探的話,文毓辭就湊近了他,兩人幾乎鼻尖對着鼻尖,呼吸相對。
太近了,但奚源卻并不反感,隻是話語卻在不知不覺間停了下來。
“你活該!”
文毓辭松開手,目光卻緊緊盯着奚源,不放過他的任何反應:“隻是這樣怎麼夠,遠遠不夠!”
他一字一句說道,神情冰冷,仿佛真的恨極了他。
“那你想怎麼樣?”
奚源一屁股坐在他旁邊,有些無可奈何,但話語間并不見緊張。
從相見的第一面起,他就對眼前這個人升不起警惕心理,就好像他内心深處笃定文毓辭不會如何。奚源撚了撚手指,開始有點相信系統說的鬼話了,不然很難解釋他對文毓辭莫名其妙的信任和熟悉感。
而在聽到奚源似是認命似是有恃無恐的話後,文毓辭反而沉默了。
他閉了閉眼,半晌才語氣低沉道:“我要你幫我,當初你是怎麼幫左柳楓對付我的,現在我要你原樣做回去。事成之後,我可以放過你放過奚家,你不必背井離鄉。要是不成......”
“好!”奚源毫不猶豫地同意了,話語斬釘截鐵,沒有一絲動搖。
文毓辭低着頭神色不明,似是譏諷道:“你還是這麼絕情,對我是這樣,對左柳楓也是這樣。有用時笑臉相迎,無用時轉眼可丢。你隻愛你自己,不,你還愛錢和權,愛你的富貴生活。”
他嗤笑一聲,但不知是笑自己還是笑别人。
明明語氣平靜,奚源卻從中品出了幾分苦澀,這話語裡還透出了大量的信息。
但聽着耳邊系統“黑化值+1”的提示,他嘴唇動了動到底沒有說話。他沒有記憶,不明就裡,能說什麼呢。
文毓辭似乎也不指望奚源能解釋,他平靜地接上沒說完的話:“要是不成,我不會留着沒有用的人。海城這地方,你應該知道,比死更難受的活法多的是,我想從小金尊玉貴的奚少爺是不會想體驗的。還有你一直想保護的家族,也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你要我怎麼做?”
文毓辭擡起下巴點點身旁放着的西裝:“換上它,晚上和我一起去參加一個酒會。”
奚源取過西裝去室内換了出來。
西裝很合身,是他的尺碼,且材質上佳。人靠衣裝,奚源的外表本就不錯,這身西裝一換,倒真有些原劇情中纨绔少爺的感覺了。
“怎麼樣,可以嗎?”奚源抓了把頭頂的碎發,燈光下他優越的側臉一覽無餘。
文毓辭視線掃過奚源全身,神色平淡,看不出滿意與否:“還行,直接走吧。”
奚源順從地應下,正準備往外走,但目光瞥到文毓辭的動作,卻突然全身僵住了。
文毓辭正起身,也敏感地察覺了對方的僵硬。
順着他的視線看去,目光盡頭卻是一柄手杖。
文毓辭此刻正拄着這支手杖,一條腿在起身時露出明顯的不自然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