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想通了什麼,他的嘴角還帶着一抹笑意。
奚源默默走出電梯間,心底還是一團亂麻,他甚至不敢直視文毓辭。
這卻被文毓辭誤會是不想說,他摩挲了下手杖,“你就算現在不說,等到了地方,我還是會知道的。”
“奚源,你想帶我去做什麼?”沒有生氣,話語也并不尖銳,文毓辭的語氣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溫柔耐心。
奚源深吸口氣,強行壓下了心頭的紛亂思緒,這裡并不是思索的好地方。文毓辭就算真對他還有點什麼,那也隻能回去從長記憶。
而且若真是這樣,也許不需要強迫,他會有更好的勸文毓辭治腿的辦法,他想。
“我想帶你去看醫生,你的腿該複查了。”
“......”
文毓辭本還帶着點溫柔的臉色,涼了下來。
“沒有必要,我不去。”
他冷靜道:“是不是司明給你出的馊主意,讓你強行帶我來複查的。你不用搭理他,他管不到你頭上。”
“不是。”奚源歎道,“不是司明,就是我想帶你來看醫生。你的腿很久沒有複查了,這樣不好。”
“治不好了,不用治。”
“錯了,是隻有去治才會好。”
奚源耐心地勸着文毓辭,希望他能自己想通。
“我要是非不願意去,你又要強行拽我過去了?”
“我說了不會再用這麼粗暴的手段,我抱你或者我背你,都可以。”
文毓辭緊咬着牙:“這裡可是司家的醫院,我叫一聲,多的是保安趕過來。”
“那你會這樣做嗎?”
他沉默了,而沉默正是最好的回答。
奚源知道,文毓辭不會的,他絕不會叫保安。
于是他看着文毓辭,問:“可以嗎?就今天,我陪你去複查。”
文毓辭閉了閉眼,他想拒絕,想生氣,甚至想砸了這所醫院。可看着奚源滿含希冀的眼睛,他什麼也說不出來。
奚源當他默認了,于是伸出手去,示意他,“你是要抱還是背?”
他咬牙道:“我哪個都不要。”
“我自己會走!”
文毓辭拍開了他的手,徑自朝前方走去,手杖急促落地,發出“笃笃”的聲音。
居然真的勸成功了,奚源莫名低頭笑了一聲,心中卻不知為何有些酸澀。
他幾步追了上去,“診室在那邊!”
手杖的聲音停了停,最後似是不甘心般跟着奚源換了個方向。
之前給文毓辭治療的是神經科的楊主任,奚源之前在樓下就問過他文毓辭的詳細情況。
但這種個人隐私問題,醫院當然不會告訴還不知道和文毓辭是什麼關系的奚源。
也就是他們信誓旦旦地說不會随意透露病人的病情,奚源才沒想到文毓辭會輕而易舉地知道他的失憶檢查結果,結果差點釀成大禍。
奚源帶着文毓辭推開診室大門的時候是充滿怨氣的,這楊主任說的義正言辭,什麼這是醫院的鐵律不能違反,隻能告訴病人本人或者經過病人同意。
但想到文毓辭的身份,那點怨氣又很快就消弭了。楊主任未必在說謊,但像文毓辭這種豪門頂層特權階級,又有司明這個老闆在一邊,醫院不敢得罪實屬正常。
“楊主任!我帶着病人來了。”
楊主任原本正辦着公,他對這個剛見過的年輕人印象很深,畢竟張口就問文家掌權人病情的愣頭青八百年都不見一個,他都怕這人今天晚上就被沉海了。
但到底不好說太透,隻能委婉地提醒他不能透露病人隐私,也算救這年輕人一把,别真被沉海了。
而對于他說的會帶病人本人來複查,楊主任自然是當笑話聽的。
文毓辭對治療的抗拒程度,他這個曾經的主治醫生再了解不過了,主動複查那簡直就是太陽從西邊升起,說是天方夜譚也不為過。
至于被人強帶着來,海城或者說全世界誰有這個本事。
今天之前,楊主任是這麼想的。但現在,他笃定的想法被打破了,被文毓辭本人親自打破了。
奚源身後,文毓辭沉着張臉走了進來,肉眼可見的心情不佳,但确确實實就是文毓辭。
“楊主任,我們是來複查的。現在病人本人來了,你可以說說他先前的具體病情了吧。”
“這...”
楊主任猶疑地看了眼文毓辭,甚至想出門去看看太陽是不是真從西邊升起了。
哦,現在是晚上,沒太陽,那可能就是在做夢吧,楊主任遲鈍地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