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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次,文毓辭卻意外地聽到了雷雨聲以外的動靜。
木制樓梯那裡再次傳來了“咚咚”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文毓辭擡頭看去,許是燈光過于炫目,他一時竟看不清那個人的臉。可他知道,那個人是誰,那是他以為不會再回來的人......
奚源上樓是為了拿東西,他之前有意查過資料,知道舊傷在陰雨天容易疼痛,這時候可以熱敷按摩緩解不适。
但他翻了好些地方都沒找到熱水袋,系統都看不下去了:
【别找了,這房子裡就沒有熱水袋。】
奚源這才放棄,轉而去接熱水拿毛巾。
他手上動作不停,嘴裡還不忘疑惑道:“咦,你怎麼還在?”
系統:【?】
【什麼話什麼話?我不該在嗎?我不在,誰提醒你這裡沒熱水袋。】
【宿主我告訴你,現在就是你降低黑化值的好時候,趁着主角不舒服打破他的心防,然後......】
奚源按下了屏蔽鍵,手動消音,世界終于安靜了。
至于系統會不會又生氣了,下次要用到的時候再說吧......
因為心裡擔心,奚源的動作其實挺快的,隻有接熱水費了點時間。
直到下樓看見文毓辭還好好地在那兒,他心裡這才莫名松口氣,緩步走了過去。
文毓辭還在看着他,可能是燈光下的錯覺,他居然覺得向來冷清淡漠的文毓辭現在看上去有些呆呆的。
奚源放下手裡的東西,坐到文毓辭的身旁。
沙發微微下陷,兩人靠得很近,但此刻奚源卻也無暇顧及保持距離了。
他伸手想掀起文毓辭的褲腳,卻被對方攔住了。
文毓辭像是才回過神,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隻有攔住奚源的手很堅定。但若是細看,卻會發現他那隻手在輕顫,昭示着他并不平靜的内心。
被攔住後,奚源表情不變,隻勸道:“别怕,拿毛巾熱敷按摩一下會好很多,等雨小些我們就去醫院,讓楊主任再給檢查一下。”
他的聲音很溫和,沒有任何生氣不耐。
奚源本就有一把清亮的好嗓子,此刻軟下聲音,聽着倒更像是在哄人。
他自己沒有察覺,文毓辭卻聽出來了,羽睫微顫,攔人的手也收了回來。
“我自己來。”沒等奚源繼續,文毓辭就低聲道。
“好。”
奚源也不堅持,将毛巾用熱水打濕後遞了過去。
文毓辭接過毛巾,但手上卻遲遲沒有動作。
于是奚源又疑惑地看過去,“怎麼了?”
文毓辭沒說話,但他的手死死地揪住睡褲,抗拒之意連奚源都看出來了。
他閉了閉眼:“你轉過去,不許看。”
從奚源的角度看過去,文毓辭蒼白的臉上沒有多少血色,冷汗涔涔,眼角的褐色淚痣黯淡無光,連唇瓣都因為疼痛泛着白。此刻他仰頭閉目像極了瀕死的天鵝,有一種脆弱的美感。
奚源看出來了,文毓辭不想讓他看見那條傷腿。
至于為什麼,奚源心裡同樣有所猜測。
他猶豫一瞬,卻沒有聽從文毓辭的話轉身,隻安撫般地拍了拍對方的肩,動作很生疏也很輕柔。
“沒事的,很快就不疼了。”
“奚源!”文毓辭的聲音難得有些慌亂,他死死盯着奚源,“不可以,你不許看。”
奚源輕聲哄道:“别怕,我幫你,很快就好了......”
可他的另一隻手卻不容質疑地拿回了那塊毛巾,動作是與溫和聲音截然不同的強硬,
文毓辭掙紮着想攔,但在奚源的強硬下,他現在這個樣子并沒有反抗的能力。
睡褲是寬松的版型,很輕松就被撩了起來,露出膝蓋和小腿。
久不見天日的蒼白皮膚暴露在空氣中,上面的疤痕猙獰錯雜。
很難看,很醜......
見到這些傷痕,文毓辭僵了僵,原先在抗拒的手也無力地放了下來,像是徹底放棄了掙紮。
還是被看見了,藏了那麼久還是被看見了......
他會嫌棄嗎?他會覺得惡心嗎?
文毓辭不知道,他隻覺得心裡滿是冷意,他甚至不敢去看奚源的表情,目光彷徨地落在半空中。
奚源并沒有多看那些傷,就将熱毛巾敷了上去,然後手掌輕柔地覆蓋上去,打着轉按摩。
他低聲問道:“這樣可以嗎,會不會很疼。”
他一邊問一邊按,動作卻很輕,帶着點呵護的意味,就像他手裡的是什麼稀世珍寶,稍一用力就會被打碎。
可其實不是的,那隻是些不堪入目的傷,那隻是連主人都不想多看一眼的傷。
文毓辭怔怔地看着奚源認真鄭重的表情,竟然荒謬地覺得,也許他在奚源心裡也不是那麼不重要的,也許至少有那麼一刻他是重要的......
他無意識地攥緊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