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疑心病重,而又貪生怕死,大皇子母族罪證,不過是埋一根刺。即便皇帝再怎樣偏愛大皇子,可到底還是更愛這皇權富貴。此番,皇帝必會與皇後生出嫌隙,對皇後母族生出疑心。
這太子的位子的确招人,可步蔺蘭眼裡的卻不止是太子一位,而是皇位。皇權富貴,步蔺蘭并非怎樣稀罕,本是覺得長生秘術足矣要皇帝另眼相待,可終究不敵中宮嫡出的大皇子。
布錯了局,步蔺蘭認了,或許他不該離開上等海域,不該脫離迷霧海與王分别。回了皇宮,并未受到什麼實質褒獎,皇帝的虛僞,母妃的貪心,另他作嘔。這皇宮之中,皆是為自己而搏,生身的父母亦是如此,哪又什麼真心實意的。
“殿下,大皇子今日被皇帝傳到了禦書房。”明七過來報告今日的情況,“大皇子被皇帝傳喚,将折子摔在大皇子眼前,似乎是右相那邊有所動作了。”
自然不能單單靠着皇帝,既然皇帝下不了狠心,步蔺蘭自然要做兩手準備。除去大皇子送出的信件,另一套更詳細的證據早早被送到了右相手中。皇後母族主要以左相一脈,左相與右相多年政敵,步蔺蘭這一手借花獻佛,隻是不知右相會不會用了。
右相早早便與左相過不去,得了這一手,自然不介意買步蔺蘭這一個人情。何況右相不曾送姑娘入宮,而現下準太子示好,右相也是聰明的,欣然接納就是了。
宮裡傳來消息,大皇子被禁足,皇後為其求情,皇帝斥責其教子無方,甚至動了廢後的念頭。隻是皇帝念及多年夫妻,隻是責令皇後摘抄佛經,為華國祈福,将協理六宮的權利交給了悅貴妃。悅貴妃從未在皇帝面前如此得臉,高興得不知道怎麼好,明眼人都瞧得出來皇帝這是為了安撫步蔺蘭,可偏偏悅貴妃瞧不出來。她隻當是自己又得了皇帝喜愛,日日往皇帝跟前湊。可她的面容本就不得皇帝寵愛,如今更是人老珠黃,面容憔悴,皇帝哪裡還會喜歡?
一次兩次,皇帝念在步蔺蘭的面子上不說什麼,隻是敷衍着迎合,可次數一旦多了,皇帝也是厭煩。皇帝面皮恢複了青壯時,而面前的女人依舊端着一副嬌俏模樣,身着一身顔色豔麗的服飾,也是說不出的老氣橫生。
“悅貴妃不若還是在壽仙宮待着罷。”皇帝到底還是沒說出什麼太難聽的話來,他用着步蔺蘭的地方還多着,那長生秘術他研究實在不算怎樣的精進,也總是召見步蔺蘭商讨。幾乎每次與步蔺蘭交流一番,他的對術法的修煉都會更明顯,現在二十出頭的皮相讓他歡喜不已。既然還需用着步蔺蘭,自然不好與步蔺蘭的母妃鬧翻,隻是皇帝心煩他這位悅貴妃瞧不出人的臉色,當真是不懂事。
似是覺得皇帝心底是關切,悅貴妃欣然回到了壽仙宮。
到了壽仙宮,早早便有人侯着她了。周遭的小宮女早已經被人買通,不動聲色退出門去,一把将悅貴妃推進門裡。
刺客的刀是一支珠钗,正是皇帝曾經随手送給一位小婕妤的賞賜。這小婕妤是近日剛得聖寵的新人,一時間有些嬌縱,她本是個樂姬,不知是為何,卻是與悅貴妃不慕。刺客動作快,一下便了解了,連悅貴妃一聲驚呼都不曾聽見。
皇後正是受罰,悅貴妃從不給各宮立請安的規矩,她平日裡也是沒個交好的妃嫔,自然無人前往壽仙宮。等到婢女發現了悅貴妃屍體時,已經是将近日暮。
“貴妃娘娘薨了——”消息傳進禦書房,皇帝有些吃驚。幾日前還好好着,怎麼突然人便沒了?
雖說心底是歡喜的,可皇帝偏生裝成一副深情的模樣,硬生生憋出幾滴淚珠,而後便擺駕了壽仙宮。
找了太醫查看,宮中沒有迷香,蘭氏也沒有吞服迷藥,隻是在離蘭氏屍首古詩不遠處,瞧見了一支珠钗。
“陛下。”太醫将那支珠钗畢恭畢敬地遞到了皇帝手中。
皇帝瞧着那支珠钗,珠玉鑲嵌,紅玉點綴在一支玉蘭花心處,漂亮不失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