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言的言語并不清晰,可難怪步蔺蘭實在聰明。
“水木回該是海族。”步蔺蘭笑着說道。
似乎是并未瞧見王一瞬間的眼色,而後輕聲笑道,擁着心上人進了内間。
“阿言,日後一切便都與你無關了。究竟是禍是罰,皆由我一人擔。”步蔺蘭笑着吻他,卻又被海言避開。
他的王後,似乎成長了不少,要人心疼着。
“蘭,并非那樣簡單......”海言着急想要說些什麼,卻被步蔺蘭止住。
“莫怕,阿言,我不是阿蔺那樣的幼崽,還不至于如此小心翼翼。”步蔺蘭依舊笑着,似是安撫他總是遊刃有餘,現下卻不知如何是好的愛侶。
海言望着他的王後,思緒有些飄忽。
數千年前,那是上等海域某一個時候,不知在凡海是哪一年,又或是哪一個日子裡。
海族,第一次,也或許是最後一次,驅逐了族人。
被驅逐的海族民,叫做海檀,是掌管淨化島的島主。
海檀的靈氣算是上乘,已經要化形出神識蔽體,算是半身跻身于神識體。
可不知為何,王選擇了驅逐他。
無人知曉海檀犯下了什麼過錯,甚至于到了驅逐他的地步。
昔年從未有過如此重罪,因此海檀離開上等海域,出了迷霧海,衆海族民圍觀。
那一天,大抵會被海檀訂在恥辱柱上,這也無人知曉。
因是無人知曉經過,故而海檀被驅逐一事,流傳着衆多的說法。
有說是因為王擔憂海檀篡位,故而随意找理由将其驅逐。還有的則是說,海檀辜負王的心意,則是被王記恨。甚至于更過分的,說海檀奪了王心頭摯愛。總之亂七八糟什麼說法都有過。
自然是說什麼都有,信什麼都在。
王從不曾澄清過什麼,因而海檀的驅逐,也無人知其中密辛。
可實際并非如此,王與海檀從不曾有過私仇。
曾幾何時,海檀曾與海月和海空等人,同為王的摯友,幾人出生入死,與海妖相鬥不下千次。
可海檀,到底還是做錯了事。
若是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海言自然願意為他遮掩一二,可海檀所作為,實在難辦。
海言護不住他,也無法護他。
淨化島失誤,海妖肆虐,本也不是什麼大事。
可淨化島海底封印被攻破,海妖族長險些沖破枷鎖,那污濁的穢澀燒灼着整個上等海域。
海妖險些蔓延至居民島,好在海空提前設下了禁制,防護罩籠罩着整個居民島,這才免于一場浩劫。
無人死傷,無人傷亡,本還是一件好事。
王的神識受損了,王并未責怪海檀。
可海妖族長并不是廢物,一旦有沖破禁忌的可能,便是奮力掙紮。
守衛的海族民便是死傷,無一人生還。
海檀便向海言請罪。
王本不想做得太過,便示意海檀裝作靈獸,而後躲到海六守着的獸園。
等到海妖的風波過去,再行定奪。
“王,我的錯事,我甘願受罰。”海檀依舊是我行我素,對王的示意不屑一顧。海檀總覺得一人做事一人當,不願牽連任何人。
“那便隻得驅逐出境。”海言輕歎,宣讀海檀的評判結果。
這樣的結果,似乎無人想得到,連海檀也愣了一瞬。
怎樣的懲治,海檀或許皆是受得住,可這樣的宣判,他卻是猝不及防。
驅逐出境......
海檀猶豫了,他并未想過,處罰會這樣地沉重。
王自然瞧出海檀的窘迫,也并不打算将人逼得緊了。
“海檀,不必如此。”海言道。
海妖肆虐,程度與往日更重了許多,那處置自然也會水漲船高似的起來,并非什麼好事。
海檀的一腔孤勇迸發出來,哪有那麼容易收回去。
“我願。”海檀說道。
自是王也不曾想到,海檀竟然是會如此得膽大,連驅逐出境也不會覺得有什麼。
那時的王,還是太難與人共情,分明海檀當日是驚疑的,厭倦的,甚至是帶着一絲渴求的,希望王留他回來。
王本就冷淡疏離的情緒,被海檀誤解,不顧幾人之間的情誼,王到底還是驅逐了海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