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再次見面必然也是劍拔弩張，哪知兩人卻都是格外的平靜。

似乎海言并不打算與他過多廢話，“蘭，在哪裡？”

“王，您怎的如此心急了？”海檀輕笑着，并不理會海言揮手散來攻擊的靈氣，自然那靈氣并未傷他。

海檀似乎早早便料到是如此，那笑意便更甚。他也曾是一方守島人，那結界的功效自然也是上乘，若是王傷了他，那結界一時半會兒可是打不開。王感應到王後出了差池，自然不敢做的太過，海檀也是知曉這一點，才如此有恃無恐。

“海檀，你想要的是什麼？”海言末了，隻得歎息，他知曉海檀困着步蔺蘭，自然是有什麼要求。王現下便隻得應下，他總不得要自己的伴侶受難為。

聽見這話，海檀狀做驚訝，“王何時這般大氣了？若我想要那王位，王也讓與我？”

海言的臉色依舊保持平日的淡漠，淡聲回應，“嗯。”

這王位，他倒并不怎樣珍重，這千萬年間處在高位，除卻紛亂并未給予他什麼，自然他也不在意。他的靈氣與神識尚存，護着一方海族民算不得難事。實際無論海檀是言語間挑逗，又或是真心實意要那位子，王的心底實在驚不起波瀾。

“王對王後當真情癡。”海檀冷哼一聲，海言一如寒潭的臉色讓他心煩。

海言是這般不疾不徐，似乎什麼都激不起他的興趣，這樣淡然平靜的神色，看在海檀眼底總是暗含蔑視。

他恨透了這個無論何時總是獨坐高台的海神，分明那人已經掌控不得局勢，可卻依舊如此雲淡風輕。

無論是舊時摯友，又或是昔日愛侶，似乎都不會要他有一分一毫的波動。

“王，我自不會尋個麻煩回來。”海檀揮手幻化出一柄水刃，而後沖着海言緩緩開口，“我要王的神識，王可予我？”

“好。”海言的話沒有絲毫猶豫。

海檀愣了片刻，臉上有一瞬間的黯然，卻被他很好地掩蓋過去。他手中的水刃扔在了海言的身前，水刃接觸地面，化作烏有。

“海言......”海檀喚他姓名，卻是再也無話。

王的神色有了一瞬間的變化，他現下感知到了海檀心中的情緒。

是，無措。

海檀從不是什麼拖泥帶水的人，心中有了決定則是一條路走到黑，極少有過猶豫不決的時候。

或許是現在成長了許多，沒了日前的唯我獨尊之感，倒是多了些沉穩。

那情緒轉瞬即逝，海言捉摸不透，便隻得向好一些的地處猜測。

隻是海檀如今的無措，便是與王息息相關。

他從未見過王對什麼人如此上心，居民島的海族民不及此，迷霧海作亂的海妖族不至于。

恩愛情癡，最是愚蠢，海檀暗自定下了結論。

靜默，許久。

“神識，吾予你。”海言揮動靈力，竟是生生将神識于體中剝離出來，那神識體彙聚成一團銀白色光束，落在王的手中。

海檀并未接過，而是以靈氣将神識送回海言的體内，“海言！沒了神識，你的命又何在？”

“無礙。”海言回道，“若是換得來......也好。”

那幾萬年前，那迷霧海一别，驅逐出境幾個字似乎還是萦繞在耳畔。

海言後悔不曾多問一句，實際也是自責了許多年歲。

當日倒是做得滴水不漏，大公無私，可失了海檀，那日子總歸不一樣。

或許那時不覺得怎的，可當今卻是不同。

經年沉痛，化作一抹揮之不去的淩風，饒是無人知曉其中因果，也總是不僅為其歎息一二。

何況因果報應，來的如此之快。

誤人迷霧海的步蔺蘭，合該留在上等海域，他為其逆天改命，總之是做不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