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對……這個屍體的位置也不對勁。
萩原研二在翻開下一頁,看到兩具屍體所在的位置時,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我要見一下這個案子的證人。”
萩原研二抽出卷宗内的幾張身份記錄,遞給白鳥任三郎。
“你确定?我已經打了申請,下午2點你就能和那兩個小子談話了,要是現在去見這幾個人,待會不一定來得及回來。”
“我确定,我肯定來得及。”
面對萩原研二如此堅決的要求,白鳥任三郎選擇繼續幫他打報告,不過唯一的要求是,這次他要跟着一起過去問話。
“我想知道你到底發現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當他見到那兩個少年的時候,看着兩張毫無波瀾的年前臉龐,萩原研二直接開口:“你們是不是早就知道放火的人是喜多涼太?在聽到他威脅大久保先生之前?”
哥哥依舊面無表情,可弟弟卻猛地擡頭看向了萩原研二。
“你們守在大久保家,就是在等喜多涼太出現,想要确認是否真的是對方動的手?”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我們當初說他是縱火犯的時候,你們不是說沒有證據麼?怎麼,現在有了?”
這一次開口的人是哥哥,他的語氣冷漠裡帶着一絲憤怒,聽得萩原研二心裡堵得慌。
他甚至無法辯駁什麼,确實是火災二系的同事疏忽大意,沒有及早将犯人逮捕歸案。
卷宗裡明确記載了喜多涼太有不在場證明,火災發生的時候他正在附近的彈珠店打彈珠,并且有店鋪老闆作為人證可以證明他前後一小時都沒離開過。
但,有且僅有老闆一人證明。
其他人問起來就是不清楚不知道,那附近也沒有任何監控,他并沒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起火點有兩處,一處是廚房一處是卧室。
但是卧室的應該很快就被當時清醒着的川村先生撲滅了,真正導緻火勢迅速升騰起來的,是一地的油。
喜多涼太何止是扔了煙頭,他恐怕是扔完煙頭以後,趁着川村先生匆忙滅火的同時,潛進了屋内,在各個易燃物上都澆了油,然後又扔了好幾個煙頭。
現場照片裡,餐桌,沙發,還有儲物櫃,全部都燒得極其嚴重,更不用說直接變成焦炭的地毯。
這些地方統統都有着易燃的布屑殘留,科搜研的報告裡也寫明了,屋内易燃物太多,所以火勢蔓延迅速。
但這句易燃物過多……到底是指這個屋内布藝裝飾過多,還是指其他呢?
而剛剛解決了卧室的火卻發現廚房也燒起來的川村先生,試圖去滅火,慌亂中他被喜多涼太偷襲,砸暈了過去,然後對方又将櫃子推到在他身上,确定火燒起來以後,他才離開了這棟屋子。
川村先生屍體倒向的位置和方向都可以證明他當時正準備向廚房走去,并不是卷宗裡記載的那樣,為了救川村太太而返回屋内。
對比由大久保先生提供的,川村家失火前的拍攝的合家歡照片中,客廳内唯一一個可以壓住人起不來身的衣櫃就在卧室前往廚房的過道拐角處。
至于為什麼能夠确定幹這檔子事的人是喜多涼太,實在是太簡單了。
簡單到但凡當時負責的警員稍微威脅兩句,那個彈珠店的老闆就能給交代的清清楚楚。
“我一直以為他是在吹噓,畢竟這麼多年了他天天吹噓說他跟着某某幫派血拼過多少次,附近每次有什麼打架鬥毆的事情他都要把自己放進去說兩句,說是他帶頭和誰誰誰挑釁然後搶地盤。這些話都被我們當笑話聽,所以那天他回來吹噓說自己超那家扔了幾個煙頭順便幹倒了一個他看着不順眼的老家夥的時候,我們也都當笑話聽的啊。”
那個老闆恨不得把喜多涼太說過什麼都給背上一遍。
“他說他先去花園搬了石頭往窗戶裡扔煙頭,看着那個老東西吓得跑去滅火,然後又去開那家的爐竈,故意把桌布給點燃了亂扔,還去把那家的家具也都給砸了。他說了很多,很詳細。和他每次編故事說自己和大人物出去搶地盤一樣的詳細。我就沒把他的話當真。”
“我這邊沒個監控,也真沒什麼時間概念,喜多他每次一來就是一天,中間很少出去,所以那天你們來問話,我還以為他又和誰打架了,這是常事,我就說他那天一天都在。可我不知道他這次真的犯了案子啊!”
萩原研二和白鳥任三郎聽得血壓都快爆掉了。
這算什麼?一個人天天罵髒話賭咒發誓說要殺了和他作對的人,沒人信。
等到有一天他真的這麼做了,又來接着罵,依舊沒人信。
這什麼地獄般的狼來了。
“目前,關于這個案件,我們會在媒體上公開發表最後的調查結果,通報對喜多涼太的處分。因為他已經死了,所以關押年數無法生效,隻能從罰款上給予你們經濟補償。喜多涼太名下還有一些财産,目前課内正在進行清繳,等全部流程走完,會作為賠償金全部打到你的賬戶。同時,相關案件詳情我們也會遞交給家裁所。非常抱歉,沒有第一時間将犯人緝拿歸案,給你們造成二次傷害是我們的失職。”
萩原研二說完,起身向兩名少年深深地鞠了一躬。
川村弟弟非常緊張地起身想要避讓,卻被哥哥一把拉下,摁在座位上。
“我不打算原諒你們。但是我答應你,如果以後還遇到危險,我會試着再打一次報警電話,如果我還有機會的話……”
少年扭過頭去,沒有看萩原研二,用依舊冷淡的語氣說完這句話後,拉起弟弟直接離開了這間溝通室。
負責押送他們的警員連忙起身跟在後面,走了沒兩步,他忍不住回頭又看了一眼正緩緩直起身子的萩原研二。
“我問你,那個人,他叫什麼?”
川村哥哥的問題沒有得到回答。
他有些不耐煩地拉了拉押送警員的衣擺。
“那個警察,他是不是你們這裡很厲害職位很高的人?”
“啊?哦哦!你問萩原前輩麼?他真的很厲害,職位的話,現在是警部?好像前不久才升職的來着。不對,你小子打聽這些幹嘛!?難道以後還打算報複萩原前輩麼!我警告你,如果你在這期間不能認真接受教育……”
“啰嗦!我就是問一下名字!知道了!”
就在小警員還想繼續教育川村少年的時候,臨時羁押室到了,他直接邁步走了進去,往角落裡一坐,一副刺頭模樣,看得人上火。
而腼腆一些的弟弟則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小警員道歉:“抱歉,哥哥其實是想感謝那位萩原警官,如果可以的話,麻煩您替我們轉告一下,謝謝他願意公布案件的真相。非常感謝!”
晚上五點多,你在公司樓下見到了似乎等待了很久的萩原研二,畢竟你頭一次見到他來接你的時候抽煙。
“抱歉久等了!今天有一些交接工作,雖然不多但是還是耽誤了,是不是等太久了?”
見你走來,萩原研二摁掉煙頭,将它收進随身的金屬小盒裡。直起身拉開車門讓你進去,轉身走向駕駛座。
待到車子平穩上路後,他看着後視鏡裡遠去的辦公大樓,開口道。
“呐,X醬,我們要不還是看帶私人車庫的高級公寓吧?”
“啊?怎麼?你今天是收到什麼房産中介分發的傳單了嗎?”
你有些詫異地看向萩原研二,不知道為何一直對一戶建心心念念的他突然改了主意。
“沒,就是覺得那樣安全點。”
“你在說什麼呀,有你在哪裡還有不安全的可能性。我相信你一定會把屋子的防護系統拉滿的!不過就算你想要看高級公寓,那也要等我們從種花回來以後啦,到時候陪你一塊去!看,這是我今天從食堂買的咖啡果凍還有提拉米蘇!本來還有紅絲絨但是我沒搶到……今天好多人排隊買甜品啊,可惡,平時明明沒有這麼多人的好麼!”
聽着你歡快的聲音,萩原研二原本升騰起的糾結與擔憂都逐漸平靜了下去,唔,防護系統麼?
晚點拉上小陣平一起研究研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