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感受了和死亡貼臉是怎樣一種滋味的不良沒說話。

他不是有膽氣有骨氣敢不答林楓的話。

他是實在痛傻了，也吓傻了。

腦袋完全一片空白，本來就不怎麼動用的思考能力徹底停擺。

林楓沒有給他慢慢清醒過來的時間，這種體恤惡人的好事，一向都是由她姐姐桔梗來做的。

桔梗不在，就沒有這種好事。

林楓觸摸了一下脖子上的吊墜，像觸摸另一個世界。她用靈力把這名不良提溜起來，噗通一聲扔進了旁邊的河裡，用冰冷的河水對他進行洗禮。

這名不良終于回神了，說話的時候牙齒都還在打顫。“在，在我兜裡！你可以直接拿走啊！”

林楓動了動手指，把瀕臨窒息的人從河水裡撈出來。在不良松了一口氣的時候，又把人重新沉到河水中去。

順平嗫嚅了一下，嘴唇張開又閉上。

林楓的目光挪到他身上，用不帶質問、十分平靜的詢問語氣問他。“你在憐憫他們嗎，順平？”

順平抿嘴。

确實如此，确實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這樣做是不對的，有些過于殘忍。隻是更多被欺淩的畫面在他腦海中瘋狂亂閃，想到這些人如何毆打自己，如何欺辱他人，又覺得這一切都是他們應得的報應。

順平果斷道：“他們不值得人同情。”

這句話落下的瞬間，林楓看到地上兩名不良憎恨怨憤地看向順平的眼神。

這三個軟骨頭，一副不良少年的樣，耀武揚威欺淩他人。實則心靈脆弱，外強中幹。不過略微受點傷，就已經徹底畏懼了她，不敢對她不滿，竟然将怨恨全部發洩到了順平身上。

他們大概以為将順平作為憎恨的對象是安全的。

林楓動了動手指，把剩下兩個也扔進了河水之中。

“你們好像對順平有什麼意見？”

不良們浸在河水裡，哪兒敢說有，拼命地搖頭，又向林楓求饒。

但林楓仍然能看得出他們對吉野順平的恨意。

她對和人渣打交道這件事并不陌生，也習慣見到形形色色的人各式各樣的惡意。戰國時代為惡的人遠遠多于這個時代，所做的殘酷之事也比這些不良要可怕的多。

就這幾個不良的演技，恐怕連看起來傻乎乎的犬夜叉都騙不到。

她沒說話，繼續拿幾個不良涮河水鍋。讓他們懸，溺，懸，溺，安靜地坐在青草地上看着他們掙紮。

順平看了半天，心裡的怨恨和善良天人交戰，最後他看向林楓的側臉。

林楓的側臉是平靜的，她的神情裡沒有一絲憎恨或者愉悅的痕迹。她的眼神過于幹淨，順平看着那雙眼，不知怎麼想起曾經在寺廟中聽到過的鐘聲。

那時剛下了雨，驚鹿才在耳邊響了一刹，悠長的鐘聲便回蕩起來。他手裡捧着茶碗，感受到無比的安甯與放松。

他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那樣輕松過了。

順平安靜地坐在了林楓身邊。

風吹過他的額發，露出底下被燙壞的皮膚。他摸了摸，本來很介意的，此刻卻不知為何釋懷了大半。

有可能是因為在冬日河水裡掙紮的不良們太狼狽了，也有可能是因為身邊林楓太令人放松了，他的心靈不知不覺便輕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