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月說:“婉甯做事向來是一時興起的,皇兄總是知道的。隻是那日聽了姜二娘子的琴聲,十分感慨罷了。”
“不僅是姜二娘子,葉公子的學識,婉甯也十分賞識。隻是想必葉公子早已入皇兄眼了,婉甯便不與皇兄相争,隻要一個姜二娘子,皇兄可不許小氣。”
她說着,光潔如玉的面頰便泛起淡淡的紅雲,抿嘴對他笑,亮晶晶的瞳仁直直看着洪孝帝,帶着十分的希冀。
這麼多年的經營,桐月一向乖巧可人,不曾逾越和成王的界限,洪孝帝本就因桐月和親對她有幾分愧疚,在她有意無意的維系上也生了許多親情。見她讨要姜梨,自然也不欲為難,笑着道:“既然如此,便封姜二娘子為——”
“皇上,萬萬不可啊!”
殿下忽然傳來一聲凄厲的疾呼,洪孝帝已皺起眉,正欲開口斥責無禮,身邊的麗妃忽然拽了拽他的袖子。
原來叫停的正是季淑然。
她雙眸含淚,柔弱無依,似乎飽受了驚吓,在此刻卻不得不站出來,忠誠地低頭流淚辯白道:
“陛下,請您三思。臣婦實在看不得您被奸人蒙蔽…她、不是梨兒!”
滿座皆靜。
薛芳菲握緊了拳頭,緩緩擡眸看向她名義上的母親——她的眼神淡漠冷靜,和她挑釁般的目光對上。
“你說她不是姜梨?”
洪孝帝此時卻真真切切的困惑了。
“妹妹,這裡是皇宮,不可無禮。”麗妃滿臉擔憂,向洪孝帝告罪道,“陛下,請恕臣妾妹妹無禮,今日竟說出了這等胡話。還請陛下憐憫她對姜家一片真心,心裡又實在記挂梨兒那孩子,饒恕了她吧。”
“記挂誰?”洪孝帝語氣悠悠,倒生了幾分興趣。麗妃這話,顯然是贊同季淑然說“不是姜梨”的話了。
三言兩語,假作擔憂姊妹,實則已坐實了季淑然的話。他眯眼瞧她,眼裡已經帶了幾分不易察覺的縱容和新奇。
她又想幹什麼?
“依麗妃的意思,殿下的确實不是姜二娘子了?”麗妃想要這場戲演下去,洪孝帝不介意按着她的需要來,隻是她到底要做什麼,他倒是好奇不已了。
季淑然啜泣道:
“陛下,請您明察,我家梨兒早在數月前就在貞女堂離世了,這個女子,她是個騙子啊!”
輕飄飄的一句“離世”,似乎就掩蓋了所有的罪孽。
薛芳菲渾身一顫,隻覺得所有的血液被凍結住了。她死死地盯着季淑然,似乎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什麼。
她到底、怎麼敢,這麼雲淡風輕地說出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