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不管?”西格德指着艾沃爾遠去的背影扭頭質問父親。斯蒂比約恩剛招呼仆從去熱酒,站起身正準備回房,聞言懶洋洋地擡眼問:“管?管什麼?”
“你說管什麼?”西格德對父親裝傻充愣的表現氣不打一處來,仍舊抻直胳膊指着門口怒道,“作為義父你難道沒有義務将誤入歧途的義女導回正規??”
“歧途?你是在說你父親我的未來計劃是歧途嗎?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心服口服。”斯蒂比約恩也跟着嚴厲起來,西格德腮幫子抽了抽嗓門更高了:“所以你們兩個現在是一條船?誰聽你的話你就縱容誰胡鬧?”
“你難道不是這樣?誰不是這樣?”斯蒂比約恩冷笑兩聲說,“倘若艾沃爾如你期望的那樣對你俯首帖耳,仰賴信任,現在就是她和你共同針對我,如此又是誰縱容誰胡鬧?”
“不要胡說八道!我的妹妹隻會是個自由的女人,我無法強迫她哄騙她做任何事!我們之間的問題不要扯她,這樣隻會現得你更像個懦夫!”
斯蒂比約恩冷笑道:“漂亮話誰不會講?少在你父親跟前裝,你是我兒子,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我隻有一句話告訴你:艾沃爾為了今日的局面已經策劃籌謀良久,不會允許任何人——哪怕是我半路壞她的事兒,你要是當真還珍惜這個妹妹就不要幹涉她的任何行為,否則……”
“笑話,正是因為把她當妹妹才必須幹涉!”西格德嗓門又大了起來,“聽你意思,主張對呂加菲爾克全境發起征伐,煽動逼迫拉芬克爾等人密謀造反,勾結哈康陷害衆多貴族全都是艾沃爾的主意??簡直難以置信!她怎麼會堕落到如此地步?”
“陷害?那隻不過是引蛇出洞罷了!”斯蒂比約恩灰胡子瞪眼也來了氣,“韋蘭早有反心且密謀已久,艾沃爾有辦法先發制人才能控制住局面!”
“我可算回過味兒了。”西格德指着父親搖着手指說,“是你,為了自己的野心和陰謀把依靠信任你的孤女養成了為你服務的野獸!怪物!她已經遭受了那麼多,本來該在這個地方度過無憂無慮的童年,擁有幸福快樂的未來,你看看你做了什麼?這根本不是年輕姑娘該有的模樣!”
“我已經說過了,是艾沃爾自己……”
“夠了!你已經懦弱到這都不敢承認了嗎?”西格德再次打斷父親搖着頭滿臉難以置信,“你是她的義父,是你負責教養栽培她,她隻聽你的話!她變成如今這副模樣你難辭其咎,如果換做是我,艾沃爾絕對會是另一幅面貌。”
“什麼意思?”斯蒂比約恩似笑非笑問,“你想當她爹?”
“我隻是想照顧她,我早就想這樣做了,但你不允許。”
斯蒂比約恩本來想立刻反問我哪裡不允許了?但他立刻想起了雷金霍斯,問題變得微妙且複雜起來,滿腦子紛亂思緒的他不打算現在跟兒子糾結這些陳年雜事,于是換上了更耐心的口吻說:“西格德,我們收留艾沃爾的時候她已經九歲了,她比你想的要更固執和頑強,我從來沒能左右她的任何想法……”
“又是老套說辭。”西格德舉起手打斷斯蒂比約恩,邊說邊後退,“你說的好像她從小就是個老頑固似的,我聽夠了,我也不能再放任艾沃爾走向自我毀滅的道路,你休想幹預我的決心。”
“西格德,”斯蒂比約恩的表情複雜且糾結,他注視着兒子的雙眼說道,“艾沃爾在佛恩伯格住了十年,你對她還是一無所知。”
一絲慌亂竄過西格德心頭,化進眼中也隻是瞬間,他嘴角抽了抽擠出今晚對父親的最後一句話:“你實在令我太失望了。”便甩頭邁開大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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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點小意思。”瑪拉親自打開腳邊那個小木箱,露出裡面金燦燦的金子對艾沃爾口氣誠懇道,“聊表誠意,隻要你能把我的女主人歐蒂放出,我們全家——除了馬達薩爾以外都悉聽你的調遣,你如何處置馬達薩爾都不會有人幹涉,隻要歐蒂能夠重獲自由,她将會保證所有族人支持你的所有決定,畢竟,馬達薩爾沒了她的妻子自然就會成為新的話事人。”
“有道理。”艾沃爾蹲下身在金子平整的表面上畫了個圈,口氣漫不經心,“我也許很快就會需要你的女主人兌現諾言。”
“這麼說你願意……!”瑪拉兩隻眼都放出精光來,興奮之色躍然面上,“我的女主人早就對天發誓保證過,隻要你能放過她,但凡有用得上她的地方,她都願意肝腦塗地,永遠為你效力。”
“誇張了。”艾沃爾悠哉遊哉起身抱起胳膊說,“現在沒有什麼需要她肝腦塗地的事。”
瑪拉正要開口,突然達芙從門後探出身小聲說:“沃松德正侯在外頭,您現在得空嗎?”
沃松德?沒記錯的話他是去年才落戶佛恩伯格的一個小商人吧,拉瑪皺起眉頭看向門口,雖然她什麼也看不到。
“明天之内你的女主人就會安然回到家中。”艾沃爾走到歐蒂身邊擡腳把箱蓋踢起合上,“不過作為謀逆罪人的至親,你得提醒她千萬别忘了謹言慎行。”
“當然!當然!”拉瑪再次瘋狂點頭,又道,“你還有其他客人?那我就不叨擾,先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