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蓋爾蒙德還在張着嘴支支吾吾時艾沃爾就果斷起身,邁開大步朝面向南方的那堵牆走去。蓋爾蒙德得承認艾沃爾站起來時自己突然感到一絲自卑,猶豫了片刻他還是磨磨蹭蹭跟在艾沃爾身後來到牆邊貼着牆蹲了下來。
上一次嘗試偷聽是什麼時候蓋爾蒙德記不清了,但他記得很清楚隔着這堵牆隻能聽到模糊得無法辨清的話音,這回他再試一次結果也還是一樣。于是蓋爾蒙德看向面向他姿态與自己幾無二緻的艾沃爾,心想這家夥難道耳朵構造長得跟自己不一樣,自己死活聽不到的她就能聽到?
眼看着左臉緊緊貼着木牆的艾沃爾眉心擰成了疙瘩卻又一言不發,蓋爾蒙德按耐不住性子催問:“他們開始了嗎?你聽到什麼?”
艾沃爾隻是把眉頭擰得更緊并且豎起手指抵在嘴唇上,噓了一聲示意蓋爾蒙德噤聲,蓋爾蒙德也再次不死心的将耳朵貼上牆,他這會兒倒是能聽見模模糊糊的人聲,但果然還是根本分辨不清隔壁在說什麼。
然而看艾沃爾表情的微妙變化,她倒像是聽到了什麼關鍵信息,這實在是讓蓋爾蒙德好奇不已,卻又不敢貿然開口問。
于是他幹脆抱着胳膊盤腿坐在地上等艾沃爾自己開口,忍過了一段堪稱無聊又漫長的時間後,艾沃爾的表情終于有所緩和,盯着牆壁說:“他們在讨論我的未來動向。”
“你?”蓋爾蒙德立馬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跟你有什麼關系?”
艾沃爾擡眸冷冷瞥向他答:“豐收季結束後我打算帶船隊去弗裡西亞。”
“弗裡西亞?弗裡西亞在哪?”
艾沃爾努力形容腦海中浮現出的地圖大概:“在英格蘭和斯堪的納維亞之間,一個半島。”
“那裡由誰統治?是維京人嗎?”
“哈拉爾德·克拉克,他四十年前就開始統治弗裡西亞了。”
蓋爾蒙德舔了舔嘴唇又問:“那……你的弗裡西亞之行跟會議内容有什麼關系?我們的父親不是在讨論結盟事宜嗎?”
艾沃爾幾不可聞地歎口氣說:“弗裡西亞不是我的終點,我計劃在那裡加入烏巴·拉格納森的隊伍,去往英格蘭。”
“你要去英格蘭……跟拉格納的兒子們一起劫掠英格蘭??”
“不是劫掠,是征服。”艾沃爾眯起眼糾正,蓋爾蒙德還要再問又被艾沃爾草草打個手勢堵回去,後者又将耳朵緊貼在牆上開始了“竊聽”。
于是蓋爾蒙德隻能繼續一邊等待一邊回味剛剛艾沃爾說的話,她說她要去弗裡西亞加入拉格納之子的隊伍共同踏上前往英格蘭的征途?蓋爾蒙德确實知道很多北地年輕人背井離鄉遠渡重洋去海外别國的土地上打拼開拓事業,或者夢想航往從未有人踏足的陌生豐饒土地建立家園,但艾沃爾……?蓋爾蒙德就是無法想象她也去參加海外征伐是什麼光景,思來想去可能是因為她不是跟着自己的男人行動就讓蓋爾蒙德缺乏參照,難道艾沃爾将來要替斯蒂比約恩在英格蘭開拓一處殖民地嗎?
還是感覺很怪啊……
總覺得……那都不是她該幹的事。
看艾沃爾聚精會神的模樣蓋爾蒙德還是忍住了沒有急着開口細問,但這回艾沃爾的沉默持續時間比之前要長,蓋爾蒙德到底還是耗盡了耐心,于是朝艾沃爾擠眉弄眼瘋狂暗示,艾沃爾再次打手勢示意他安靜,片刻後終于願意開口——雖然口氣有點不耐煩:“你想問什麼?”
“呃——你還是沒有告訴我你的英格蘭征伐計劃和結盟有什麼關系?”
蓋爾蒙德認為自己組織語言已經夠小心謹慎了,但艾沃爾眉宇間的煩躁仍舊沒有消退。
“簡單來說,”艾沃爾挑起一邊眉毛解釋道,“就是我得搶夠了回來你父親才願意和我父親正式締結盟約。”
“原來如此。”蓋爾蒙德撓撓頭又問,“那你覺得烏巴會接受你的加入嗎?呃,我無意冒犯……”
“當然會。”艾沃爾毫不掩飾對蓋爾蒙德懷疑的不滿,“他沒有理由拒絕。”
“我還有個問題,”見艾沃爾沒有急着把耳朵往牆上貼蓋爾蒙德抓住機會問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劫掠和戰争……應該是兩碼事吧?等你成功攻克占領一座城市,你還能跟誰要錢?”
艾沃爾緩緩歎了口氣,這立刻讓蓋爾蒙德緊張起來。
“你說的是兩種目的,但是卻把它們混為一談。”艾沃爾微微皺眉道,“征服占領和勒索敲詐是兩回事,隻要你願意它們完全可以互不沖突,共同實現,當然,”說到這兒艾沃爾的表情突然微妙起來,“必須要加倍的無恥才能達成兩個目的。”
“……看起來你已經有計劃了。”
“畢竟這對我來說不難設想。”
“……”
蓋爾蒙德無語之時艾沃爾又屏氣凝神地偷聽起來,片刻後她突然老氣橫秋地種種歎口氣,于是蓋爾蒙德又忍不住問:“怎麼了?談判不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