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奧恩住處走上街道沒多久蘭蒂芙就察覺到周圍氛圍有些微妙，路邊隔三岔五就有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讨論什麼，個個都是憋不住笑的模樣。

難不成，奧恩是光着屁股跑出去被艾沃爾碾在後頭追？

*

快到了……快到了！

以奧恩的體力他倒是不至于跑這麼點路就喘不上氣，他隻是……！

隻是太害怕了，雖然這種真實感受他會帶進墳墓不對任何人吐露的。

艾沃爾提着長劍從他家後院一路攆着他狂奔兩條街來到長屋大院前，奧恩不指望立刻從屋裡殺出來個救星攔住艾沃爾，他沖到個長屋守衛跟前直接從對方身上拔出佩劍奪過盾牌轉過身來，剛剛來得及架起盾牌艾沃爾手中長劍就如同呼嘯的銀蛇般呲牙撲向自己。

艾沃爾的劍術奧恩早有領教，但此刻疾風驟雨般猛烈的攻擊依然超乎他的預料，艾沃爾像是完全不在乎保存體力和招式路數般，劍刃似瘋狗甩着唾沫的獠牙般往盾牌上狂斬，奧恩敏銳地抓住這狂亂攻擊中暴露的破綻，盾一擋劍一别兩者合力絞住了艾沃爾的長劍，他的短劍劍刃順着長劍劍鋒直往劍格削去，艾沃爾為了保住手不得不立刻撒手放開武器。然而沒等奧恩竊喜艾沃爾雙手抓住盾牌邊緣猛地往奧恩腦門砸去。後者實在猝不及防被砸了個頭暈眼花，接着大腿根上又傳來劇痛迫使他單膝跪地，後腦勺挨的第三次盾擊徹底把奧恩拍倒在地，艾沃爾擡腳踩住奧恩的左手撿起地上的長劍高高舉起，眼看就要手起劍落時屋裡傳來一聲厲喝：“住手！！！”

這一聲喝果然硬生生刹住艾沃爾那即将剁下的利劍，而奧恩剛擡起上半身又被艾沃爾一盾拍倒在地吃了滿嘴塵土。

雖然也不是再起不能，但渾身□□的奧恩不想被人看到他一而再再而三被艾沃爾踩在腳底踐踏的窘迫了，于是他幹脆不再掙紮，隻把頭深深埋進臂彎和泥地裡。

“你要在我的殿堂門口屠殺我的侍衛嗎？”風風火火走出來的斯蒂比約恩指着艾沃爾怒問，“這難道不是造反？？”

“此人妄想奸污王妃！”艾沃爾腳下加大力道碾着奧恩的胳膊厲聲反問，“這難道不是藐視王庭？？”

正走進院子的蘭蒂芙腳下一頓，心頭百感交集，感慨萬千。但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候，斯蒂比約恩聽到如此質問先是誇張地瞪圓雙眼再飛快眨了眨，噎了片刻大聲否認：“這是你為自己長屋門口行兇想出的狡辯污蔑嗎！”

“她說的是真的！”蘭蒂芙來到艾沃爾身邊站定大聲道，“但我太過懦弱不敢聲張，才惹得她如此過激。”

“我也可以作證，”勞菲抱着胳膊站到蘭蒂芙身後側故意拖長了音調說，“當時要不是我出手相救，咱們的王妃現在已經失身咯。”

這話一出現場圍觀者一片嘩然，蘭蒂芙心跳都快撞破胸膛。她當然确定斯蒂比約恩沒有健忘到把幾天前蘭蒂芙親口告的狀給忘了，她就是要借機把這事兒披露出來逼斯蒂比約恩明确表态。

斯蒂比約恩繃緊臉默默咬牙片刻，擺擺手對艾沃爾說出的下句話口氣和緩了一些：“你先把奧恩松開。”

艾沃爾鐵着個冷臉後退兩步，同時希瑟好像個小牛犢子從人群中沖出來撞開蘭蒂芙撲到奧恩身邊，立刻給他裹上披風蔽體，還奮力用自己的小細胳膊試圖抱住奧恩的寬大肩膀。

斯蒂比約恩兩手背在身後清了清嗓子才開口：“如果——奧恩确實犯下了強堿王妃未遂的罪行，我當然不能坐視不理，問題是提出控訴的一方現在無法拿出證據證明那件事确實發生過。”

艾沃爾一聽立刻邁開腿就要上前理論，被蘭蒂芙及時拽住攔下了，兩人對視交換了憤怒猶疑的眼神，斯蒂比約恩又話鋒一轉說道：“但反過來說奧恩似乎也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這樣吧，咱們不如用最古老又最可靠的方式來決定雙方應該接受什麼樣的裁決。”

現場靜默的片刻，不知是誰帶頭喊了聲：“決鬥！”連帶着越來越多的人起哄呼喊“決鬥！決鬥！”“霍爾姆決鬥！”。

别啊！蘭蒂芙心裡哀嚎，我怎麼可能打得過奧恩？

然而就在她陷入絕望之前艾沃爾再次站了出來朗聲道：“今天的糾紛主要是因我而起，我來替蘭蒂芙出戰參加決鬥，這也不算壞規矩。”

“好！”斯蒂比約恩相當幹脆地接受了艾沃爾的代打要求，又強調道，“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你應該沒有忘記自己剛剛擔任斯萬格佛副長時對你部下許下的諾言吧？”

艾沃爾垂下眼睑沉思片刻，承認道：“記得，誰能打赢我誰就能替我坐上副長之位。”

“你跟奧恩不是還沒比試過嗎？正好，”斯蒂比約恩搓着手說，“這回的決鬥就替你們之間的競争恩怨一錘定音，一局決定你們二人命運，你沒有意見吧？”

蘭蒂芙忍不住湊近艾沃爾低聲勸道：“這事兒一定有其他的解決辦法，沒必要賠上你千辛萬苦得來的位置啊！”

艾沃爾隻是給了她一個平靜又深沉的眼神，轉頭就應下了挑戰：“我沒意見。”

斯蒂比約恩又看向被希瑟扶着退到一邊的奧恩：“你呢？願意接下這樁決鬥嗎？”

奧恩掩飾不住怨毒的眼神瞪了艾沃爾一眼，也給出自己的回應：“我願意。”

“那你們二人就先去休整準備吧，至少要先穿戴齊整，”斯蒂比約恩揶揄的視線将奧恩上下打量一番說，“我會替你們準備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