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蒂芙是不可能回家去閑着的,不僅是因為她本人就是閑不住的性格,還因為她有直覺如果她在房間裡,或者是長屋裡待的太久,就會有麻煩找上門來。
來自家人的麻煩。
她當然會給自己找點事兒幹,而且必須是能排遣郁悶和暴躁的事兒。
第二日晨起她也不再趕去農場了,而是徑直奔微微卡家所在方向去,而且她不是去找維達,她根本就不是想拜訪薇薇卡的家,她是直接找上了薇薇卡的鄰居——貝維爾和妲坦夫婦倆。他們一家總共三口,大女兒二兒子全都成家搬出去了,就剩夫妻倆和最小的兒子住一起。
自蘭蒂芙記事起他們一家就住在海于格松,家裡的變化除了人口變化,就是從城北搬到城西跟薇薇卡維達做鄰居,一做就是三年。
蘭蒂芙上門拜訪時妲坦正在給貝維爾療傷,一問之下才知貝維爾是在一個多月前的偵察行動中腿上受了傷,現在還流膿。
“打聽薇薇卡?”妲坦一邊給呲牙咧嘴的丈夫擠膿一邊問,“她家的情況你還不清楚嗎?你也不過才外嫁一年吧。”
“清楚,但也不算特别清楚,畢竟我們從來交情一般。”蘭蒂芙打個哈哈敷衍過去直奔主題,“之前薇薇卡有向你們求助過嗎?”
夫妻倆對視一眼,表情一緻地思考片刻,妲坦搖搖頭說:“你這麼一說還真奇怪,她從來沒向别人求助過,偶爾幾次維達毆打薇薇卡被外人撞見,那都是偶然。咱們就有一次對吧?”
這話是問貝維爾的,他點了點頭答:“有一次,大半夜裡薇薇卡被打得哭号不止,實在煩人,搞得左鄰右舍都睡不着覺。我受不了了就去隔壁勸維達收着點别擾民,維達還當我面威脅薇薇卡說天亮了再揍她。”
“當時我也去了,”妲坦補充道,“我悄悄問薇薇卡要不要去我家過夜,她搖頭拒絕了,說是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還給我們惹麻煩。唉,這樣心善單純的女人怎麼就攤上那麼個男人,芙蕾雅完全把那個可憐女人遺忘了吧。”
“躲……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蘭蒂芙撓着頭問,“這是薇薇卡說過的話?”
“不能說一模一樣,但也大差不差吧。”妲坦回答道,“反正她的意思就是隻躲一個晚上,或者幾個晚上,十天半個月是沒用的。”
然而薇薇卡家的另一個鄰居不是這種說法。
“她有向别人求助呀,她還給我看過她挨打後的傷口呢,老吓人了!”漁民的女兒瓦娜表示,“我們住得近,我經常看到她身上有傷,有時候鼻青臉腫,有時候這裡青一塊,那裡紫一塊,她經常跟我們幾個姐妹訴苦,給我們看她的傷口,這不就是求助嗎?”
蘭蒂芙又問:“那……你們有勸她離開維達嗎?”
“那可不成。”瓦娜搖搖頭說,“你說這個她會不高興的。”
“不高興??”
“是啊,我記得我有個朋友就嘴快說了句‘離婚吧’薇薇卡的臉色就立刻沉下來了,說我那朋友是小姑娘家的不懂世事艱難,站着說話不腰疼,太過想當然,離婚沒那麼容易,生存沒那麼容易,說我朋友是在為難她……差不多就是這些話吧,所以以後我再碰到薇薇卡來訴苦就曉得了,說她好可憐維達好可惡就夠了。她有時候訴苦可不隻是被打,還能一口氣抱怨好多好多跟維達之間的種種矛盾不和,有時候一說就是大半天,我問我姐薇薇卡為啥還能跟維達過這麼久日子,我姐說等我太小了不懂,結婚了就知道了……”
眼看這位也要開始喋喋不休了,蘭蒂芙趕忙打斷告辭,去往對門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