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嘩嘩輕響,催人昏昏欲睡,事實上這長船上的大部分人确實都已經熟睡,除了負責值夜的水手還睜眼注意海面動靜外,船艙裡一片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船上全是女人的好處之一就是大大降低被震天呼噜聲吵得睡不着覺的可能,艾沃爾邊穿過座位上睡得橫七豎八的船員們邊想,不過這種事某種意義上也得看運氣,以她敏銳的聽覺還是能捕捉到最近的另一搜長船上哪怕也全是女人,但還是傳來了明顯的呼噜聲。
不管怎麼說總比爺們紮堆時要安逸些。
接近船尾前艾沃爾就望到蘭蒂芙平躺着睜眼呆望夜空。她放輕腳步來到蘭蒂芙身邊坐下,後者主動朝艾沃爾伸出手發出“邀請”,于是艾沃爾反手握住她冰涼的手慢慢躺了下來。
“我睡不着。”蘭蒂芙望着漫天繁星說道。
“我猜也是。”艾沃爾說着将蘭蒂芙的手握得更緊了些,單刀直入地問道,“在想你父母的事嗎?”
“是啊。”蘭蒂芙苦笑着承認,然後挪了挪身子好讓自己靠艾沃爾更近,近到腦袋能窩進她的肩窩裡,歎口氣幽幽道,“我是不是很沒出息?”
“那要看你怎麼定義出息了。”
蘭蒂芙噗嗤笑了,将嗓音壓得更低說:“明明是自己說的要斷絕關系,結果拉扯了好幾天下不了決心,真斷了又哭了大半日,唉,我隻是……想起這一别以後大概是永遠不能相見了就……”
艾沃爾握緊蘭蒂芙掌心濕漉漉的手低聲道:“那就哭吧,哭到不想哭為止,要不是還在船上我也不介意你放聲大哭,哭個痛快。”
“那倒不至于。”剛剛眼眶又紅起來的蘭蒂芙不由得破涕為笑,“我隻是需要一些時間。”
“時間有的是。”艾沃爾隔着柔軟的頭發吻了吻蘭蒂芙的額角說,“你可以慢慢來。”
“你還是那麼體貼,但——我想我們很快又該打起精神來了不是嗎?”蘭蒂芙苦笑道,“等我們到達佛恩伯格?現在你有清晰的計劃了嗎?能不能告訴我?”
其實對于艾沃爾蠢蠢欲動的逆反之心蘭蒂芙早就心知肚明,隻是之前艾沃爾自己采取了回避的态度,蘭蒂芙也不好逼得太急,畢竟這事兒非同小可,哪怕就是艾沃爾臨陣生怯改變了主意,蘭蒂芙也是可以理解的。
換做是她自己,那種事她想都不敢想,别說失敗不失敗的問題,她總歸還是臉皮太薄,受不了有朝一日被千夫所指背上污名。
但是她至少能做到在艾沃爾面對這些狀況時,永遠堅定站在她身邊。
“你若是害怕,我也能理解,”艾沃爾似笑非笑地問,“隻是如今你想要與我切割開撇清關系已經不可能了,真出了事兒斯蒂比約恩用屁股想都知道肯定有你份兒。”
“咱們藏了又藏,但好像熟人都知道我們無法割離,”蘭蒂芙擡起頭挽起苦澀又甜蜜的笑容,“所以你還不打算告訴我我能為你做點什麼嗎?”
“不——不是這個問題。”
艾沃爾話到一半好像突然想起什麼坐了起來,蘭蒂芙跟着坐起身湊近她問道:“怎麼了?”
雖然艾沃爾緊盯前方心不在焉回了句沒什麼,但蘭蒂芙還是能想象她是如何因為危險話題臨時變成驚弓之鳥的。
“我隻是不知該如何表達,我……”艾沃爾又湊近蘭蒂芙壓低聲音道,“我現在完全不清楚佛恩伯格的情況,任何計劃都是空談。”
“那就先去郎格納松,”蘭蒂芙脫口而出,當然也不忘繼續保持壓着嗓子,“反正途徑那裡修整歇息也是很自然的事,不會引起懷疑。”
“我是這麼想的,總之,計劃得等了解過佛恩伯格的情況再說,别的不說,斯萬格佛現在到底由誰統領,是斯蒂比約恩一手掌握還是他仍舊找了他人替代我作副手是個不能忽視的問題,情況了解得越多越好。”
“那你需要秘密聯系佛恩伯格,找個信得過的人給你傳遞消息,”蘭蒂芙那對通透的綠眸靈活地轉了轉又說,“我記得你之前堅持把所有狼衛全都留在佛恩伯格,維佳也不讓跟來,難道那時候你就……”
“就什麼?”艾沃爾眨眨眼一臉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