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就上好酒吧!”索拉聳聳肩攤開手粗着嗓門應和,“熱辣的烈酒就是現在我們最需要的!如果能一手握着牛角杯一手拖着沾血的戰斧進入瓦爾哈拉,就算是奧丁也會高看一眼的吧!”
蘭蒂芙腦子裡不突然閃過艾沃爾的臉,自己都忍不住扯起嘴角笑了笑。
于是接下來她親自帶着兩個盾女去後廚房扛了酒桶帶着十幾個酒杯回到了大廳裡。一聞到酒香大部分人眼睛立刻亮了起來。格恩達爾趴在桌面上肩頭微微起伏看起來已經睡着了,這時候她要是真能睡着蘭蒂芙是打心眼裡佩服,而索拉背靠長桌雙手抱着胳膊,左邊是古恩弗裡特右邊勞艾德三人湊在一起低聲交談,表情還頗為嚴肅。莫蒂爾抱着膝蓋坐在角落地闆上神情呆滞,當然表現如此的不止她一個,隻不過她身邊靠牆席地而坐的戰士看起來情況都比她糟糕——埃特爾半邊臉上全是血,雙手也沾滿血迹,她表情呆滞雙眼無神甚至看不出她到底有多痛。珂蒂爾靠在她肩頭垂着頭,淩亂的頭發垂挂下來教人看不清她的臉。托拉跟格恩達爾一樣趴在桌邊但她擡着臉眼神充滿疲憊和迷茫,她額角上的破口還在淌血,左臉頰上青紫腫大,鼻梁也破了皮。而于爾娃跪坐在斯卡蒂的屍體旁不說話也不動彈,隻留給其他人一個凄涼的背影。更早前她在衆人不注意時獨自把斯卡蒂的屍體從屍體堆裡抱了出來放到牆邊的長凳上,甚至不知從哪兒找來塊毯子給她蓋上。然後于爾娃就開始保持那姿态好似尊雕像。
至于那七個格爾達堅持送來支援的男戰士隻進來四個,其中兩個也擠挨着坐在地上發呆,另外兩個見蘭蒂芙帶人弄了酒就忙不疊迎上來,其中一個還是一瘸一拐來的。随着蘭蒂芙的招呼和酒香溢出,還能動還有心情的戰士都靠近來領酒喝。這酒不是别的,就是蘭蒂芙當年從海于格松剛嫁來佛恩伯格時随船假裝之一——法蘭克葡萄酒。對諾斯人來說大概還不算烈酒,但此時此刻有熱乎美酒喝沒人會表達不滿。蘭蒂芙隻允許在場戰士一人喝一杯以應對可能發生的後續戰鬥。
蘭蒂芙注意到一個男人左右手各端一杯熱酒徑直沖着于爾娃去了,她希望這不會導緻什麼亂子。
熱氣騰騰的酒杯突然舉到蘭蒂芙跟前,勞菲的聲音緊跟着傳來:“敬今晚?”
“哦,”蘭蒂芙回過神跟勞菲碰了碰,“敬今晚。”
“其實更值得紀念的是,我們今晚的行動。”勞菲垂眸瞧着晃蕩的葡萄酒苦笑道,“萬萬沒想到我的人生可能因幫人造反而終結。”
“往好處想,”蘭蒂芙扯扯嘴角說,“你一定會進瓦爾哈拉。”
勞菲哈哈幹笑兩聲,回頭望向長桌盡頭像是自言自語問:“反正可能很快就要死了,不想試試看坐那裡是什麼感覺?”
“你說主座嗎?”蘭蒂芙也跟着回頭望去,“你想坐你去坐吧。”
勞菲歪嘴笑了笑,她剛直起身長屋牆邊就傳來于爾娃的憤怒喊叫:“我說了我不喝酒!你聽不懂人話嗎!别碰我!”
蘭蒂芙循聲望去正瞧見于爾娃正用力揮手甩開男人的胳膊,熱酒就這麼潑灑在男人頭臉上,他的面孔立刻變得扭曲怒道:“我隻是一片好意!你至于嗎!”
于爾娃尖着嗓子吼回去:“你的好意就是建議我多喝點酒然後跟你上床嗎!”
“那又怎麼?反正我們可能都活不到天明,有個機會爽爽有什麼不好?”
“嘿!”蘭蒂芙指着于爾娃面前的男人大喊,“離她遠點!不然我就剁了你的手把你扔到外面去!”
“那就來啊!”男人挺着胸膛把酒杯一摔嗓門更大了,“如果不是你們這群異想天開的瘋女人我們也不會落到這步田地!”
勞菲把酒杯嘭地放到桌面上抄起染血的長矛邊走向男人邊怒問:“你再說一遍??”
砰砰砰!
突如其來的砸門聲把兩個馬上就要打起來的戰士驚得渾身僵住,恐慌迅速爬上人們的面容,蘭蒂芙很快感受到了四面八方投射來的視線。
勞菲迅速退回蘭蒂芙身邊和她交換了一個眼神,後者做了個深呼吸走到還在砰砰作響的木門前,就在她打算開口喊話時門外傳來了那個她再熟悉不過的渾厚嗓音:
“蘭蒂芙!你在裡面嗎!是我!”
蘭蒂芙瞪圓了雙眼看向勞菲,對方的震驚程度也不比她輕多少。蘭蒂芙趕忙把耳朵貼在門扉上沖着門縫朝外大聲問道:“艾沃爾!是你嗎艾沃爾!”
“是我!快開門!”
艾沃爾喊完後蘭蒂芙隐約聽見她低聲咒罵的聲音,難道她有大麻煩了?蘭蒂芙不再猶豫去擡門闩,然而剛有動作勞菲又将她摁住。
“你确定……”
“起開!”
蘭蒂芙粗暴打斷勞菲的疑慮用力擡起門闩,剛剛卸除鉗制那門扉就被人用力朝内推開,蘭蒂芙很不幸地被門闆迎面撞上,踉跄幾步得虧勞菲及時扶住才沒有跌倒在地。
又是一陣令人心驚的吱嘎作響,這回随着冷風灌入室内的是更加濃烈的血腥味,為首的的确是艾沃爾,隻是蘭蒂芙沒想到她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是一隻手摁着染血布條捂着臉,大半邊臉糊滿血迹,甚至右眼都被殷紅浸染的可怖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