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艾沃爾擡擡下巴催促,“該你回答了。”
“我——”約爾又焦慮地摸了摸胡茬拖長音調拖延回答,“我倒沒有那個空閑仔細統計,我這兒……也能撥出五百人吧。”
盧夫文娜扭頭看向丈夫,約爾甩給她一個眼神暗示她安靜。
不,不對。扭回頭的盧夫文娜暗想,她接觸過各種人頭統計結果,雖然不是最新統計,但她印象中阿瓦斯尼斯緊急情況下能動員起來的兵力……頂天了不超過五百人吧?也許四百還不到?而且之前丹族首領古思倫已經來過本地,就為了召集戰士水手同他一道去薩克遜人愛爾蘭人的土地上開天辟地,約爾曾背地裡愁眉苦臉地估計古思倫可能會帶走阿瓦斯尼斯絕大部分身強力壯的年輕人和中年人,甚至夫婦倆的次子蓋爾蒙德也想跟着古思倫混,沒準古思倫從阿瓦斯尼斯心滿意足地離開後本地隻剩老弱病殘了。
但諾斯首領們都遵守着一個不成文的規定——絕不能阻攔領内有本事有能耐的人自尋出路,另投他主,所以每個北方領主的領地上每年劫掠季之前都會有那麼幾個像古思倫這樣想要去海外開拓的首領來當地招兵買馬。東道主不僅不能拒之門外還必須熱情招待,任由對方挑走自己領地上的戰鬥好手能工巧匠。當然為了搶奪人才本地和外來首領間爆發争端也不是沒有過,鬧上古拉庭去最後的決定權一般也都判給被雙方争奪的人才身上,鬧到這地步首領才是真正完全喪失了幹涉選擇的正當性。
約爾之前一直在發愁自己會變成光杆領主,這盧夫文娜當然是清楚的,她也無力改變現狀,這會兒約爾開口就說領内五百戰士應該隻是……為了維護自己的面子吧。
說真的盧夫文娜也不太清楚佛恩伯格六百五十兵具體意味着什麼,她隻能通過對丈夫觀顔察色猜測這些人不可小觑。
“那也不錯,”艾沃爾挑挑眉口吻微妙起來,“加上不斷增補的新來者加上雇傭兵,最後湊齊三千人不在話下。”
“三千人??”約爾繃直身體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問,“你在開玩笑嗎??三千人?”
“隻要你加入。”
艾沃爾的自信非常簡單粗暴,約爾卻顯然無法像她那樣有信心?
“你剛剛提到了傭兵?”約爾緩了緩情緒又問,“你上哪兒找傭兵去?你說的不會是……穆裡克吧?”
“看到這把刀了嗎?”艾沃爾舉起自己那把锃亮的新刀口吻難掩得意,“它的前主人就是為了向科約特維複仇才脫離傭兵團單槍匹馬闖到呂加菲爾克,此人名叫哈羅德,就是穆裡克的親弟弟。”
約爾皺起眉頭問:“你的意思是……穆裡克兄弟倆跟科約特維有仇?”
“是,當年科約特維劫掠了兄弟倆所在的村子,幾乎殺光了當地所有人,他們兄弟倆是貪玩晚歸才逃過一劫。”
艾沃爾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無波,但約爾和盧夫文娜卻忍不住對視了一眼——這兄弟倆的遭遇不是和艾沃爾幾乎一模一樣嗎?
“那還真是巧啊,”盧夫文娜感慨道,“是什麼樣的命運讓你們三個科約特維的血仇聚在一起呢?”
艾沃爾比誰都清楚,這可不是什麼命運的安排。哈羅德是在兵變之後才主動找到艾沃爾坦白身世表示願意出一份力在艾沃爾和兄弟之間斡旋,很明顯他之前并不信任艾沃爾有帶領他報仇的實力,隐姓埋名隻是因為認為沒必要說明。哈羅德親口承認他一直在“等待合适機會”,換句話說就是他可能随時離開艾沃爾投靠更強者尋求複仇機會。
“如果算起穆裡克用兵團确實……”約爾捏着胡須仍在猶豫,“但我聽說他們巅峰時期也就八百人,撐死到不了三千人啊。”
“我認識一位名叫奧德的商人,她有渠道聯系國外傭兵。”
約爾又捏着手指頭算了算:“可這……”
“你難道毫無門路嗎?”艾沃爾歪着頭眯着眼瞅着約爾問道,“據我所知你有個姐姐嫁給了某個北方雅爾?叫什麼來着?薇爾麗德?”
這你都知道?——約爾差點脫口而出,他努力保持表面平靜回道:“是,但我們已經很久不聯系了,我——”
“薇爾麗德和她丈夫不敵哈拉爾德兵勢逃亡出境,現在就在豁達菲爾克邊境上流浪居無定所,如此這般已經一年有餘了,他們途中還順帶收攏了一批同樣從哈拉爾德刀下僥幸逃生的薩米人,少說能提供一百名戰士。”
“但——”約爾皺着眉搖搖頭似乎努力想使自己清醒,“即便薇爾麗德現在處境艱難,但她剛逃離兵禍,應該不會想要再投入戰争吧——”
“你姐夫早就死在半道上了,之後都是薇爾麗德獨自帶領她的氏族四處流浪,每次定居都隻能短暫維持,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意味着她迫切需要個落腳之處,”約爾舔了舔幹癟的嘴唇微微瞪着眼應道,“意味着她很難拒絕我的提議。”
“也許她不介意站穩腳跟安頓子民後再為丈夫複仇,”艾沃爾直指盯着約爾的雙眼繼續說道,“這就得你們姐弟倆交流之後再做定論了。”
約爾的眼睛又微微瞪大了些視線卻似乎沒有焦點,一旁盧夫文娜看得清楚,這就是約爾瘋狂心動的表現。
果然,約爾下一句就是那麼瞪着眼問艾沃爾:“你知道該如何聯系到薇爾麗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