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捕獵對象并不止于女性,不如說因為夜晚更容易出事情,女性的警惕性加倍,通常結伴并且走人多的大路。它的獵物多為獨身的醉漢,走陰暗小路的人。
況且以它僞裝出來的平平無奇的造型,并不會讓陌生女性一見面就跟它走。多次與獵物接觸的風險成本較大,以他之前目睹的捕獵現場來看,它更像是随便抓一個人填飽肚子。
更何況他看它挑得挺仔細的,用于引誘獵物的可能性較小。
那把發梳看上去用料并不是如何之好,以他的餘光一瞥,上面的紋路卻是新奇,像是西洋來的東西。
當作收藏?好像有點可能。
就如同尊重人的多樣性一樣,雪鳥也同樣尊重鬼的多樣性。收藏梳子可比一些人類的癖好要正常多了。
鬥篷裡石榴輕輕啄了一下雪鳥的手。剛剛雪鳥在思考的時候她也沒閑着,東京府的東西可比以往的城市來得還要種類繁多,新奇又有趣。她寶石色的豆豆眼亮晶晶地看着面前的陶人偶,小翅膀向前一指。
?
雪鳥“看”着她圓溜溜的小身體突出一個小尖角,是有什麼想要的嗎?
目光掃遍面前的攤子,大大小小的人偶姿态各異,憨态可掬。不過以雪鳥對石榴的了解來說,果然隻有左下角一對可愛的陶瓷小鳥。
一大一小的鳥團子相互依偎着。大的那隻通體雪白,隻有尾巴尖上的那點紫色像極了雪鳥的發尾,小的那隻更不用說,粉白的顔色和寶石紅的眼睛簡直是石榴的翻版。
心中莫名的情緒被這兩隻圓滾滾的鳥團子撫平了。
雪鳥嘗試着拿起這對陶瓷鳥。
果不其然,鬥篷下的手被毛茸茸的鳥羽蹭了幾下。
“已經決定好了嗎?”
看着少年在攤子前站了一會的老闆也不惱,他推了推臉上小小的圓眼鏡,笑呵呵地說。
“是的,麻煩您了。”
在該有禮貌的時候雪鳥還是很有禮貌的。
“不過我等一會還有事,這對陶瓷鳥能暫且存放在您這可以嗎?”
雪鳥瞥了一眼,鬼已經買好梳子準備離開了。
“當然,錢我會先付的。”
“不用,不用。你隻要在我今天收攤之前來就行。”
攤主連連擺手,他對于這個禮貌的少年還是很有好感的,比家裡那個不聽勸,去幹什麼危險的活計的臭小子要好多了。
像這位少年一樣讀讀書不好嗎?非得舞刀弄槍。
“十分感謝。”
嘛,老闆還是不要知道面前這個有禮的少年郎鬥篷底下就藏着一把刀,也是個舞刀弄槍的主為好。
雪鳥告别了老闆。他與鬼擦肩而過,飄起的鬥篷擦過了鬼身上的和服,上面無色無味的藥同時也沾染了上去。
再跟下去會被發現的,接下來就看肌肉鼠們了。
......
幾分鐘後,雪鳥跟随着感知和肌肉鼠的指引,來到鬼最後消失的地方。
藥粉不但是肌肉鼠們的最愛,還是雪鳥自三月離家以來身上沾染他氣息最久又最不容易被發現的東西。之前追殺鬼的時候除了第一次截殺外,其他幾次鬼的警惕性都沒能夠讓雪鳥再找到近身的機會,沒想到現在讓他得手了。
正如他的猜想,鬼的消失并不是像他的能力在同一空間中跳躍,從這一處轉移到别處,而是真正消失在了這個地界。
“就是這裡嗎?”雪鳥問,藥粉的氣息到這裡就消失了。
肌肉鼠點點頭。
據肌肉鼠所“言”鬼消失在公園的這片密林裡。
“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嗎?”這是鬼第一次在沒有雪鳥追捕下主動消失在黑暗裡,有一定的可能性是回了他的老巢。但雪鳥的直覺告訴他有哪裡不太對勁。
肌肉鼠手舞足蹈了起來。
嗯?如果是一般人在場可能要以為這隻老鼠将要發病了吧,但雪鳥不同,他理所當然地理解了肌肉鼠的意思。
“他很高興?”
肌肉鼠停下動作,點點頭。
因為得到了适合的藏品?
但是從他瞥到梳子的外包裝來看可真不像為了自己買的,反倒像是吉原街上那些客人為了讨好心儀的遊女從而獻上的禮物那樣花哨。
看來還得觀察鬼再次出來的情況,才能将猜測的範圍縮小。
雪鳥返回陶人偶的攤子,從老闆手中接過那對陶瓷小鳥,和石榴一起四隻鳥團子回到他暫居的紫藤花之家。
雪鳥拜托肌肉鼠們蹲守在幾個鬼最有可能出現的地點。如果他猜想的不錯,鬼下次出現的時間最快也是第二天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