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cp,主蝙蝠。
——
無數漆黑的身影占據着這個城市,猶如幽靈般站立,瘦長鬼影恐吓着每一位靠近的人。藏在特有哥特式建築物裡,狹長的巷道中,韋恩塔的十二座滴水獸上……就算不去觀察,蝙蝠俠都能認出這是哥譚
——他的哥譚。
而他的城市此時卻被鬼魂占據着,數千計萬的鬼魂。它們窺探着,肆意地伸出腦袋來,盯視着他,互相竊竊私語。
蝙蝠俠能感受到它們細細小小的聲音,盡管耳畔絲毫沒有聲響。披風垂在身後,在地面上拖曳出一條痕迹,他行走在哥譚的第三大道。
這裡正對着一座怪獸石像。
石像上的鬼影蹲在黑暗中,身形卻不想遠遠看着那般瘦長。反倒高大健壯,魁梧有力,蝙蝠俠注意到它在凝視着他,明目張膽地居高臨下地俯視他。
它開口道:
“歡迎你,蝙蝠。”
它們都開口道:
“歡迎你,蝙蝠。”
“歡迎你,蝙蝠。”
“歡迎你,蝙蝠。”
……
重重疊疊的嗓音終于在他耳旁炸開,蝙蝠俠依舊未能看清它們的真面目,但他知道,也許可以用“他們”來稱呼了。
站在哥譚特有的惡獸之上的他,嗓音喑啞地開口道:
“這是我的城市,我從小便踏在這片悠久的土地上。這裡古老的建築長達幾百年前的曆史,這裡遍布的烏雲日日夜夜在天空蔓延,這裡陳舊的制度我将以貫徹與反抗。”
“我無比了解這座城市,猶如駐紮此地的蝙蝠。無時無刻都在注視着它,在黑暗中,在烏雲後,在樹林中……”
“我無比了解這座城市,我曾腳踏實地行走過整個哥譚。感受着人行道上的裂紋,感受着白雪覆蓋下的公園的明亮靜谧。雨滴擊打在高架列車上濺開清澈的水花。”
“我每個夜晚都在凝望,我有很多時間去學習它,以及它特有的旋律。我以為很了解,我清楚每一列高架車,清楚每一條馬路,清楚每一個夜晚。”
“但我錯了,錯得離譜。”
“我仍然對它一無所知。”
“我未能察覺到暗處窺探的存在,圓眼睛,狹長翹起的羽毛,如貓兒般可怖——貓頭鷹。它們将刀刃指向我,讓我在無盡的迷宮徘徊,在無數的照片中迷失自我。”
“是亮光!蝙蝠不該在白晝之中露出身影。我看見了我的父親,我的母親,他們對我微笑,對我招手:
【親愛的孩子,過來吧,回到我們的懷抱。離開饑餓,離開孤獨,回到我們的懷抱,我們永不離開,我們永遠在一起。】
“我被挂在那牆上,與無數人做伴。那裡有我的祖父。他在看着我,蒼老悲傷的臉龐上滿是祈求。”
“我仍然記得貓頭鷹們對我的宣判。”
“——布魯斯韋恩,貓頭鷹法庭判你死刑。”
他走出陰影,露出與蝙蝠俠如出一撤的蝙蝠耳朵。那個人的臉龐幹裂猶如缺水撕裂的大地,暗藍色的眼瞳中盡是血紅,他擁有尖利的腳爪,牢牢地抓在石像上。
另一個人在黑暗裡出聲。
“我的孩子躺在地面上,滿臉血腥。他在朝我伸手,像是在尋求我的幫助,祈求我的到來,但我知道……他不是我的孩子,但也許他就如那個男孩一樣,對着那個冰冷的攝像頭,對着那個人肆意的笑聲。”
“我從來都不覺得哥譚很大,因為我可以站在高處觀望着整個哥譚,我可以看見每一處發生的事情,罪惡的,溫馨的。我能聽見任何一處的聲音,卻從來沒有聽見過我的孩子發出的聲音。”
“在那時候起,我開始發覺,哥譚原來這麼大——大到我難以聽見那熟悉的聲音,大到我每日每夜都在聆聽。”
“……卻依舊毫無用處。”
“幾年中,我都難以置信,然而不得不相信——我的孩子死了,死在了我所接觸不到的另一端。”
“直到被捅穿身體,敲碎了我的自以為是,我才知道:我一直都在忽視着我的孩子。他從未放棄過向我求救,也從未屈服。”
“當他從地獄中爬起來,帶着無盡的怒火。他将軍刺捅入我的身軀之中,我仍然為他的存活而感到慶幸。”
“躺在他懷裡的時候,我能夠看見傑森怒火萦繞的臉龐,他哀傷的藍眼睛
——他在高興,他在哭泣。”
“我靠近他,朝他伸手,好似當初的他一般。竭力地捧住他的臉,卻說不出任何話,有把利刃将我的喉嚨刺破,攪動,教我失去任何的話語,教我難以再叫上一句他的名字。”
“我欠他一句道歉。”
“但我最終未能說出口。”
他的盔甲上鮮血淋漓,嘴唇蒼白。他的手上握着一把刀,那把刺穿他的刀,被他緊緊地握在手心,猶如不能奪走的珍寶。
他的身旁有位蝙蝠一直在笑,勾着唇角,裂起嘴巴,露出森白的牙齒。他深綠色的眼瞳如野獸冰涼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