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材消瘦，沒有其他人的強壯，也沒有其他人的沉默。

蝙蝠隻是在笑，他說：

“我守護着哥譚，我的家族守護着哥譚。他們是都是我的驕傲，都是我最重要的親人……”

“而他們就像驅散不開的噩夢，我無法逃離也無法擺脫。無數人都在他們手中喪命，我企圖啃下他們的血肉，如同天敵一般将獵物一網打盡。”

“而他那癫狂的眼眸，他那瘋狂的舉動，卻将我的理智一掃而空……我聽見了笑聲，如我手中喪命的人一樣的笑。”

“它們侵蝕我的思緒，占據我的腦海。”

“我無時無刻都在忍受着那個尖銳，刺耳的笑聲。”

“我拒絕了家人的幫助，認為自己可以控制住它，控制住日益增長的未知想法，我天真得可怕，自信得認為自己可以戰勝。”

“就像以往的每一次。”

“因為蝙蝠俠總會勝利。”

“直到我站在那片血紅之中，觸及之處都是紅色。我知道自己錯得多麼離譜，痛恨自己有多麼驕傲自大。”

“我死在那個無比熟悉的蝙蝠洞。”

“——卻發出了一聲狂笑。”

蝙蝠俠靜默無言。

他難以理解他們的話，可心底明确地告訴着事實——這都是真實而又虛假的，他被帶進一個夢魇之中。

這裡都是蝙蝠俠。

死亡的蝙蝠俠們。

他們站立在建築物上沉默地看着他，脫離了黑暗的掩護，便隻剩下滿身傷痕累累。他們悲傷，他們擔憂，可從未屈服。

“那麼，蝙蝠俠。”

“你是怎麼死的？”

蝙蝠俠坦然自若地面對衆多蝙蝠的詢問，他肯定地告訴他們這個事實，“我沒有死亡。”

“我是親人還在等着我，還在等我回來。”

蝙蝠們陷入死寂，就好似一下被掐住了脖子，被貓頭鷹吊在爪子上。他們面面相觑，他們竊竊私語。無數的尖耳在建築物上顯現出來，他們都在盯着位于中心的那個蝙蝠俠。

“他沒有死。”

“他沒有死。”

“他沒有死。”

他們在強調着，在自言自語着。然後他們開口，面向蝙蝠俠：

有人說：“祝福你，蝙蝠。”

有人說：“蝙蝠俠不會失敗。”

有人說：“挫折不能打敗我們！”

有人說：“為我們帶來勝利！”

逐漸明亮的缺口在蝙蝠俠身後出現，照亮了所有靜默凝望他的騎士。他們都在為他慶祝，都在祝福于他，盡管已然身為厲鬼，身為幽魂，他們依然固執地待在哥譚裡，存在于城市每一個地方。

那裡都是蝙蝠的身影。

這裡都是屬于蝙蝠的領地。

蝙蝠俠恍惚中聽見了迪克呼喚他的聲音，感受到溫熱的雙手貼在他的額頭，拂去他緊皺的眉宇。

有很多人在喚他的名字。

“布魯斯。”

他們在拉扯蝙蝠俠的披風，拉扯他的思緒。而那些亡靈們則在推動他的離開，他們齊心協力用那些微薄之力，驅使他的離去。

“離開這裡，蝙蝠。”

“你不屬于這兒。”

蝙蝠俠在衆人擁護下，背對着蝙蝠們，面向着光明的出口，然後他終于開口，語氣慎重而又認真：

“再見，我的亡魂們。”

“蝙蝠俠永遠勝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