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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為了氪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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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發黴的沙發,壞掉的電視機,破了一角的衣櫃——這不是一間值得期待的房間,對于氪星人而言。其實他大可以用力把門撞開,或者摧毀這扇煩人的門。

他沒有,卡爾隻是擰動着脆弱的鑰匙,打開這扇搖搖欲墜的門。伴随“吱呀”一聲,氪星人回到了他的家。

這不是他的家。

隻是一個“消遣”,一個“玩樂”,或者是離開北極踏入人類社會的适應期。駭爾常常對他說,你不需要适應人類,卡爾。我們即将重振氪星。

可卡爾艾爾沒有像他一樣露面,這位父親的得意門生駭爾将他從沉睡中喚醒——他告訴卡爾,你已經睡了很多年,久到有人替代你的身份,成為擁有愚蠢稱号的“救世主”。

駭爾把那個“超人”殺死,把屍體挂在大都會警察局門口。

那是個假超人。

替代卡爾的身份很久了,實際上而言,在與毀滅日同歸于盡之後,卡爾再沒醒來過。躺在北極的最孤獨的堡壘,靜靜待上了五年。

他不記得那些記憶,卡爾更不記得作為超人的時候。頭腦一片空白的他下意識地找了一間陳舊的老房子,收拾着不多的行李住進去。宛若寄居蟹找到合适的房間蜷縮進去。

這裡有灰塵,老鼠,蟑螂,各種想象不得到的黴菌。單是清理這個屋子,氪星人便花了半天時間——在此期間,駭爾率領着飛船直接占領美國。

宣告美國政府權力的正式交替。

作為他的同夥,他的共犯,卡爾艾爾隻是蝸居在大都會中心區的一間老舊的房子——它的租金高得離譜,一點兒也不受外界的影響。

收拾完後,他進入夢鄉。

父親喬正等着他。卡爾能夠在夢境裡看見他的父母,他的親人,他的故鄉氪星。高聳建築物之間飛行器交錯,他蹲在父親的對面,那棟高高的屋頂上,穿着氪星的傳統服裝。

卡爾感覺自己好像回到故鄉,跟随在父親的身旁。

而他會實現這個夢想。

……

卡爾艾爾記憶缺失嚴重,他完全回憶不起。隻能讓高處的風灌進他的口鼻,企圖把頭腦裡混亂沖刷幹淨。

他站在高空低頭看去。

曾經的這裡,是座明日之城。

來自大都會的人自稱。它擁有最充足的太陽,無論你走在何處,陽光都會照耀着你。的确,這很有道理,卡爾喜歡這座城市,故而在即将實現氪星複生,他把其選擇為領土,作為自己麾下的土地。

奇怪的是,駭爾對他的選擇持有肯定,并且毫無意外。

“氪星人一貫喜愛陽光,這很正常。卡爾,我對你的選擇有所預料,這的确是一座美麗的城市,你将再這裡進行你的領土規劃,讓将來的氪星人們能夠得到良好的居住環境。”

卡爾注視着身旁的駭爾,光裸的上半身和臉龐上擁有無數傷疤。這位他父親的門生經曆過太多,從氪星滅亡到獨自漂泊太空十幾年,最後把沉睡在北極的卡爾艾爾喚醒。他知曉這位氪星長輩的不容易,不過有時候駭爾的話也讓卡爾産生些許疑惑。

例如此時的他并不清楚,将來的氪星人們會是什麼?

“駭爾,盡管你帶領着我們重振氪星。但不可避免,我們需要面對這些問題。氪星人已經所剩無幾,尚且在世的不過寥寥幾人。”

卡爾問,他對駭爾的計劃毫不知情,實際上自從他醒來後,自己便一直在傾聽着這顆星球的聲音。

這裡有很多聲音。

面前的氪星人道:“你不需擔心這些,我是氪星的重生,我們會重振氪星,完成你父親的願望,将氪星帶回來,将我們失去的同伴,失去的家園一一從冥土之中帶回。”

這是駭爾的聲音。

他仍然在說話,可卡爾的耳旁卻響起的是其他人類的聲音,細微的,綿綿不絕的透過氪星人的嗓音。

“大都會要被外星人占領了嗎?”

“那是超人啊!他會把我們救出去的,他隻不過被超人控制住了,我們要相信他。”

“我等着超人把我們救出去。”

“哈,别想了。超人已經死了,那是跟他一夥兒的,都是來自同一個星球的人。你憑什麼覺得他會抛去他故鄉的同伴,而保護陌生的人?”

卡爾被他們的話所吸引,很多次他都能聽見陌生的詞彙,以及巨大的消息。這些人類說,他之前拯救于地球人,是“超人”——真不知道這愚蠢至極的稱号是誰想出來的——還有超人。别想了,超人已死,死于穿膛。

“卡爾艾爾?”

“……嗯?”

駭爾見他走神,于是體貼地開口:“那我就不打擾你。不過你必須警惕一些事情。人類都是狡猾的狐狸,你需要抛棄他們所說的話。這些人無非就是因為想要逃脫我們的掌控。如果可以,殺死人類是必要的選擇。你無需憐憫。”

卡爾愣了下,緩慢地點頭,他不記得一些事情。可駭爾已然把所有的事情都告知于他,然後在告别的時候,他忘記了氪星人其他的話語,隻聽見駭爾輕輕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輕飄飄地險些飄散在高空當中,被卡爾艾爾撿起,重複一遍。他慎重地張口,似乎要把這句話銘記于心,深刻入骨。

“為了氪星。”

這是他們為之努力的理想。

2.

駭爾的飛船占據美國大部分地域,同時率領着孤獨堡壘的機器人主管當地政府。與此同時,布萊尼亞克的到來讓地球更加擁擠。

他們交談的時候,卡爾就站在他們的背後。布萊尼亞克總會不經意地掃過他,那一雙機械眼裡能看見疑惑嗎?也許是疑惑吧。

殲滅者立于他的身旁——駭爾從犄角旮旯裡找出他不容易——它的身體裡藏着無數象征着希望的魂魄,殲滅者把其稱之為自由,氪星人的魂魄給予它力量。

不知駭爾如何說服佐德的近衛軍給他辦事,但堅信有個理由完全可以說服他。

一切為了氪星。

卡爾穿的是黑色制服,胸口的标志是艾爾家族的徽章。皮肉下的太陽能接收器足夠讓他的一拳擊穿整座山。

在布萊尼亞克離開後,駭爾對他說:“他想要星城,在我們徹底恢複氪星後。隻需要去除這個世界的英雄們,關押或者殺死,最後無人能阻擋氪星的回歸。”氪星人帶着喜悅,就藏在他亮起的眼睛裡,“……也是時候了,卡爾。”

卡爾聽見聲音,來自駭爾。蓬勃跳躍的心髒,正為氪星而喜悅,他真心為故鄉而歡呼雀躍。

剛剛蘇醒的氪星人被他的情緒所感染,忘記自己聽見過的其他聲音。例如人類驚恐的尖叫,房屋倒塌骨頭折斷的清脆

——他被故鄉所吸引着,抛棄外界的所有,跟着駭爾踏入他的飛船。

沉重的機械門閉合上,太陽徹底被遮擋住。偌大的飛船上其實很空曠,他們懸空甚至不會産生一絲聲響。僅有卡爾艾爾的呼吸十分明顯。

“你不需要呼吸,卡爾。氪星人天生與地球人天差地别,我們擁有這些人終生無法擁有的東西。而脆弱不堪的地球人需要呼吸,進食,排洩……”

駭爾的勸導平緩,這不是勸導,而是平靜地告誡:“收起你對人類的親近,你之前喜歡的地球人在你被替換多年都未能發現過,可想而知,超人不過是一隻任惱任怨的公職搜救犬。無人會感恩于你,也無人會挂念于你。”

卡爾收起拟态,重新陷入死寂的狀态。他沉默地跟随在氪星人身後:“我覺得自己忘記很多東西,我不記得我是在哪兒成長,又是怎樣成為超人。我唯一清楚的,隻有北極堡壘的白色穹頂,以及你的聲音。”

“我的人類父母是誰,駭爾?”

兩人行至一扇大門前停下,駭爾沒回答,他打開那扇門,露出裡面密密麻麻的人。他們站立在偌大的空間中,猶如機械——那就是機械。

每一個人都擁有獨特的面容,幼年的,年輕的,年老的……男人,女人,小孩……他們的臉是停滞的,毫無任何生動可言。然後卡爾看見了,看見自己的父母遙遙站在最首端,安靜如同木偶般閉眼,仿佛下一瞬便會睜開呼喚他的名字。

“你沒有人類父母,卡爾。”

駭爾告訴他,“無論是誰把你養大,地球人都不配成為你的父母。你的父母隻有喬·艾爾和勞拉·洛爾·凡。他們才是你應該景仰的存在,抛棄那些瑣碎之物。”

“迎接他們的回歸,迎接氪星的回歸。”

卡爾抿唇,他當然看得見父母的面容。距離他不遠的地方。勞拉好似在垂着眼,睫毛投下的陰影教她溫柔而美好。父親喬站在她得身旁,是一座永不衰敗的是石像——他們被“雕刻”得生動又死闆。矛盾感教氪星人久久不能否認駭爾的言語。

他靠近他們,把手貼在母親的臉上,冰涼似乎在這一刻轉化為溫熱,從手掌心蔓延到心髒處,熱意搏擊着氪星人的心髒,教這顆鋼鐵之心煥發青春。卡爾此刻不清楚自己所想,頭腦空白地問他:

“他們從何處歸來?”

“很遺憾的是,我未能找到你父母的魂魄。我将堡壘的他們導入這兩具身軀當中,加上了一點星球的碎片。不可否認的是,卡爾。他們就是你的父母。”

卡爾艾爾摟住母親,臉龐埋在她的肩膀上。柔軟的發絲輕撫男人的側臉,耳朵。眼睛填滿了一些從未擁有的液體,它們粘附着眼球,很久未能落下。

“我真的能重新擁有他們嗎?在新的世界,新的星球,父親與母親真的會回歸麼?”

他的嗓音很輕,像在問個沒有答案的問題。

有人替代他答應了卡爾。

“當然。”

3.

局勢總是複雜的。

在這些天裡,卡爾聽見太多反抗的聲音。大都會的人們進行遊行示威,反對外星人接管這座城市。要求政府把他們驅趕出去。街道上挂滿橫幅,用紅色油漆書寫的“滾出大都會”,以及一聲聲的抗議讓整個城市都陷入混亂當中。有人持槍搶劫,被機器人攔下。有人借此射擊它們,被當場擊斃。

氪星人不是沒有察覺,他隻是不想再去傾聽。他待在自己的小窩裡,就宛若真成為了普通的人類,關閉超級聽力,模拟着呼吸心疼和體溫,作為個失業頹廢的年輕人窩在小房子裡。

可有些時候,他甚至不需要超級聽力。

槍擊聲如此刺耳。

“可憐的孩子……”

在卡爾外出回來,站在房門前扭動鑰匙時,有人輕聲地感慨——鄰居的瑪格麗特太太,她抱着一些罐頭,一些難以下咽的軍用罐頭,沒人會願意吃這些的。包括流浪狗。

“隔壁的布尼爾在剛剛死了,就在公寓門口,被流彈擊中心髒,沒過多久就喪命了……你是最近搬來的新鄰居嗎?我是瑪拉基·瑪格麗特,你可以叫我瑪格麗特太太。”

罐頭碰撞在懷中,老婦人擡着手臂以免它們掉下去:“我能稱呼你為什麼,年輕人?”

氪星人想了一下,他的頭腦裡冒出個陌生熟悉的名字。或許是之前缺失的記憶:“我是克拉克·肯特,你可以叫我肯特。”

“好的,肯特先生。您需要食物嗎?現在超市裡的食物基本上被哄搶而空,隻是僅剩的一些了,我并沒有瞧見您的外出,沒準你需要這個。”她遞給卡爾,被男人擺手拒絕了。

卡爾想不通這位地球人,明明自己所剩無幾卻還要分給他。

“謝謝您的好意,太太。我有吃食,不用您費心。十分感謝。”事實相反,他沒有,因為他不需要進食。

“那好,肯特先生,你近些日子要小心一些。外星人入侵了,超人死去了,冬天到了——這段糟糕的日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結束。希望能夠盡快吧。”她嘀嘀咕咕,話語中的肯定沒讓卡爾所忽視。

男人打開了門,沒有第一時間進去。這位年老的婦人認為這不過是一場短暫性的時間。她不知道的是,如今已成定局。超人死亡,剩下的英雄不過是螳臂當車,投卵擊石。

他奇怪地問:“瑪格麗特太太,我能問您個問題嗎……你認為這隻是暫時的混亂,以後會結束?為什麼你會這麼覺得。”

老婦人笑起來,她臉上的褶皺堆積着,溫柔如同細水長流從這笑容展露出。她看上去樂觀極了,盡管憂慮,盡管擔憂,卻又是那麼的自信:“嘿,小夥子,别這麼悲觀。”

“相信我,春天總會到來的。”

4.

大都會下雪了。

白皚細雪把城市覆蓋了一層薄膜,逐漸看不清高聳的建築物。遊行的人們重新縮回溫暖的房屋,流浪漢在小巷子裡搭夥取暖,連動物叫聲都少了很多。

卡爾·艾爾在給即将到來的父母準備房間。駭爾告訴他,喬和勞拉會與他一起居住。所以他該慶幸自己考慮到客人的到來而選擇了兩卧的屋子嗎?

事實而言,他沒有多少東西。

當初帶來的僅有洗漱用品和衣物,就算過了一些天也隻是增添些許生活用品。

勞拉對他破舊的屋子并不介意,她如卡爾想象得那般溫和,敲響屋子的時候,恰巧碰見鄰居,瑪格麗特太太誇贊她是個很好的人。

“卡爾?”母親的聲音在呼喚他,氪星人回過神來時,勞拉在看着他,眼裡充滿着看得見的柔和,“你已經盯着那條新聞很久了,親愛的,你是為此有煩惱嗎?”

卡爾手上的報紙,用碩大的幾行字表明現今的狀況——世界淪落,英雄犧牲,喪鐘哀鳴。外星人占據地球,源源不斷地利用機器人來囚禁反抗的人。

可這一切都好似跟他們沒有關系,跟卡爾沒關系,跟勞拉沒關系,跟瑪格麗特太太沒關系。他們縮在屋子裡,像一隻冬日入眠的倉鼠。烘烤着爐火,讓火光照亮自己的臉龐,烤得渾身熱乎乎。

氪星人不需要爐火,在場的人都不需要。隻是勞拉,她生起爐火,然後學着地球人一樣泡杯茶,紅茶或者綠茶,茶水的霧氣騰騰。她是個地道的氪星人。

“那是駭爾做的,他讓堡壘的機器人都參與,還有布萊尼亞克,他也在地球上加入對英雄們的追捕。”勞拉說:“那些是可憐的人,駭爾會殺死他們,并且永絕後患。”

卡爾心髒一顫,不由得他把目光轉向最近大都會躲藏着的英雄。報紙上,在攝影師卓越的拍照技術下露出得一對尖尖的白耳朵——他被吸引住。

“駭爾都會殺死他們的。對嗎,媽……母親?”男人的手指捏緊那一張薄薄的紙張,“這應該是正常的事情,我們在為了氪星的複生而做出努力,不是嗎?”

“是的,卡爾。”

勞拉在微笑,“無論是你的父親,還是我,都樂意看見氪星的重新歸來——這對于我們而言,是第二次生命。無人能夠剝奪人的生命,就算是偉大的拉奧神。”

女人靠近他,撫摸卡爾的臉,很輕柔的力度,幾乎沒用力:“你似乎不太樂意見到這件事情,你有朋友在那些反抗者裡嗎?”

“……沒有。”

“你瞧上去很悲傷,是冬日的寒風吹得你的鼻頭發紅嗎?”母親坐到他的身旁,“我沒開窗戶。你也無懼寒冷,可你在發抖,親愛的——你在發抖。”

勞拉抱住他,從她和卡爾緊貼的身軀中,氪星人感受到自己的顫意。他迷茫起來了,卡爾不覺得自己在發抖,事實如此,他無法否認。所以他否認自己的意志。

“我不知道,母親。我隻是看見了一些東西,沒準我隻是發現了一些東西。但我卻不知道具體是什麼?”

“什麼東西,卡爾?剛剛你就閱讀了報紙,那張被你揉得一團糟的報紙。”女人把他手上的紙張取出,展開攤平在桌面上,上面有很多通緝犯,被羅列出來。

勞拉念給他聽。

“這是閃電俠,他跑得很快,如同光速,我相信他跟駭爾,跟你不差上下,或者更快……這是綠燈俠,這個宇宙警察在反抗着氪星,他的意志堅定,是個厲害的綠燈,在我見過之中。這位是能夠跟海洋進行交流的英雄……”她在念到英雄的時候,嗓音會放輕,到最後的時候,母親的聲音低得聽不見了。

“這是個人類。”

“值得感概。”勞拉注視這最後隐藏在交流裡的英雄,他擁有一雙白色的尖耳朵,在雪地裡幾乎與雪融為一體,“他是個普通的人類,卻喜歡扮做一隻蝙蝠。在追捕下這個人類基本上陷入絕境當中,駭爾甚至不會注意到他——哦,拉奧在上,你又在發抖,你到底怎麼了,卡爾?”

女人擁住他,将他摟在懷裡。男人的頭顱靠在勞拉腿上,這是具沒有心跳的身軀,氪星人在地球上能夠短暫地停止心跳,卻不能永久停止。而這具軀體不會産生心跳的。就連她的溫度都是來自于機械運轉。

然而勞拉的聲音是屬于母親的,一位從未親自擁抱過卡爾的母親。

氪星人不覺得這有什麼奇怪,他隻覺得這一切太過美好。除了少了點兒什麼,于是他像個孩子,詢問道:“父親呢?”

“喬去跟他一起鎮壓住反抗者,包括這隻蝙蝠。如果你喜歡他,我們可以叫他帶回來,卡爾——你喜歡這隻罕見的白色蝙蝠嗎?他在白天飛翔一定如同無頭蒼蠅般四處亂竄。”

卡爾視線上移,他看見照片上那隻蝙蝠身旁被雪染紅的四周,以及人類慘白的下唇,糟糕的精神狀态。

“也許他早已消失在大雪裡了。”

外邊在下雪,寒風呼嘯漸漸覆蓋勞拉的聲音。他聽見“卡爾”“喬”“回家”幾個零星的詞彙,無論是哪個都令卡爾仿佛埋在棉花裡般柔軟。女人的手撫摸卡爾的腦袋,緩解外星人顫抖的身體。

“我想是的,親愛的。這裡沒有蝙蝠,它們都會被冬日的寒冷殺死,沒有蝙蝠能存活在雪天中的。”

勞拉說。

5.

父親喬·艾爾,以往在夢裡見得多。那不是個簡單的夢,而是孤獨堡壘把過去的記憶植入卡爾的腦袋裡,所以他見到的是真實的父母,過去的父母。

母親對外邊流離失所的人抱有同情心,而她并不會駭爾和殲滅者的行為,有時候她同樣會說那句話。

為了氪星。

是的,氪星才是他們的故鄉。而駭爾,喬,勞拉都是為重振氪星,讓無數無辜死亡的氪星人們獲得第二次的機會——第二次生命,他們應該擁有。

卡爾看見很多大都會的人們被驅趕而離開這個居住十多年的城市,在明日之城沒有明日。他們僅有離開才能獲得生命。熱視線不會饒恕任何一位反抗者。

喬就站在那兒,駭爾身旁,殲滅者身旁,他已然是他們的一份。父親面對卡爾,他的心情瞧上去愉悅極了:“這是我們的新的星球,我的兒子,我們會在這裡重新開始。”

他擁有一種微滞感,或許是看見未來的場景,或許是機械的某個運轉的零件出現錯誤。

卡爾飛到他的身邊,與氪星人站在一起,x 視線把整座城市攏下,風雪不能侵占他的視野。無數人都在仰頭注視高高在上的外星人,這些不自量力的,這些無謂掙紮的反抗者瘋狂地将槍口對準他們——他甚至看見隔壁的哥譚市,那兒已然沒有了蝙蝠。

駭爾在降臨之時便把哥譚作為他的領土,無人能夠在哥譚胡作非為。

“父親,你對此感到高興嗎?”

他兀然問到,喬凝視着城市,甚至沒有絲毫停頓:“當然,卡爾,我樂意重新見到氪星,即便以另一種方式。”

駭爾:“卡爾,這是我們的星球了,氪星的未來都掌握在我們的手中。不再需要懼怕紅太陽,讓紅日奪走我們的力量。”

喬:“孩子,把反抗者鎮壓下去。”

駭爾:“我們需要你的加入。”

卡爾耳旁響起的噪音幾乎把兩人的聲音覆蓋,可超級聽力又讓他能夠聽得清楚。喬和駭爾的堅定不移,他們的憧憬教他陷入一種奇異的矛盾中。

也許我們不該這樣。

曾經的超人想,這會讓很多無辜之人無處可歸,如同曾經的氪星亡魂般隻能在不知名的地方痛苦哀嚎。

“抓住那隻蝙蝠,卡爾。那隻亂竄的蝙蝠令人憎惡,你需要把他擒住殺死,把那顆蝙蝠腦袋挂在大都會最高的地方,讓地球人見識反抗者的後果。”

“——殺死蝙蝠俠。”

6.

沒準我找到了蝙蝠。

當卡爾經過一條偏僻巷子時,他想。他幾乎在看見那張臉的時候便停住腳步,駐足不前。

大都會,巷子,蝙蝠——這個組合開始讓氪星人陷入焦灼,他現在時常在糾結中,像個面臨選擇的孩子。左邊是最愛的糖果,右邊是最愛的玩具。事實總很無情,正如大人總會告訴孩子:

“嘿!親愛的,你不能兩個都要,必須選一個。”

氪星人站到蝙蝠的面前,他血流不止,失去意識,體溫下降。相信過不了多久,便會凍成隻死蝙蝠。蜷縮在垃圾箱旁邊的角落裡,這兒冷得可怕,冬日裡貼着鐵皮,足夠吓死任何人。值得一提的是,沒人發現他。沒人喜歡待在寒冷的巷子裡。

于是被冷風灌滿的巷子,藏着一隻罕見的白蝙蝠。卡爾蹲下來,猶豫地将手放在蝙蝠的脖頸處——他此時要遵守父親的意願,殺死蝙蝠俠——他此時要遵守自己的意願,放過蝙蝠俠。

他此時把手往上移動,摸着蝙蝠的臉,人類頭頂雪白的尖耳朵,然後附身抱住昏迷的男人。蝙蝠被他抱在懷中,人類的側臉貼在卡爾的胸膛,微弱的呼吸告知氪星人。

這人距離死亡不遠了。

卡爾垂眼,而此時他需要遵循自己的意願。

——他喜歡這隻蝙蝠。

……

卡爾艾爾很早就注意到蝙蝠俠了,在一衆英雄當中,他簡直刺眼。穿着怪異蝙蝠裝,以人類的身軀應對任何的危機。準确的說,是他的身體對蝙蝠俠擁有反應,他的眼睛隻能停留在人類身上,而抛去其他人了。

他抱着人類,扯下其所有能暴露身份的制服與盔甲,然後用衣物包裹住遍體鱗傷的匆匆而離去了。

回到家之後,勞拉對此不意外,她隻是體貼地詢問:“他是你的朋友?他瞧上去很嚴重,需要送去醫院嗎?”她安靜地站在卡爾身旁。

氪星人把僅穿貼身衣物的人類放在自己的床上,蓋上被子。他坐到床上,和母親一同安靜地凝望着垂死的男人,熱起的火爐為房間裡增添暖意,卡爾愣了片刻才道:

“不,母親。不送去醫院,這醫院這段時間陷入了混亂中。我并不認識他,隻是在雪地裡瞧見了他,把他撿回來。可憐的人兒,一定是失去任何,我們隻能祈禱,祈禱他能夠渡過難關。”

7.

當布魯斯韋恩清醒時,男人是這樣對他說的。

“我在雪地裡發現你。你幾乎光着身子要凍死在雪天裡。是我救了我,先生。我不要求你能答謝于我,隻希望你能别對我太敵視。我知道的,陌生人總是會警惕一些的。”

“我是克拉克肯特,你可以叫我克拉克。”

卡爾說。

人類眼裡幾乎滿是怪異,钴藍的眼睛裡寫着荒謬,他想有所動作,卻開始咳嗽起來。劇烈的咳嗽叫他瞬間喪失了對卡爾的警惕。于是氪星人的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他的背部,輕拍着布魯斯。

直至他緩和一些,卡爾才問。

“你叫什麼名字?”

哦嘿,你好,布魯斯。

布魯斯韋恩在打量他,從上到下,仿佛要把他看透,看穿胸膛裡的心髒。他的神情幾乎不掩飾什麼,直勾勾地凝望,然後直接戳破卡爾:

“……超人。”

超人露出困惑,一種他從未演繹過的表情從他臉龐上表露——氪星人絕對是演技最差的生物,卡爾不是超人,他對于這個稱呼感到困惑極其正常——所以這又是一個極其自然的演繹。

他可以去申請奧斯卡獎了。

“我不是超人,先生。我不清楚你稱呼這個有什麼意圖,沒準寒冷已經讓你喪失思考的能力。不過我當然期望超人還在,遺憾的是,我們再不能見到他。”而卡爾也沒有重新擔任這個角色的心思。

“克拉克·肯特,我發生了什麼事麼?我感覺自己的腦袋好似融化的黃油,運轉不了一點兒。”人類默不作聲避開卡爾的手,重新蜷縮進被窩裡。

卡爾看他鑽回自己的床上,貼心地把被子蓋好,露出光滑的額頭以及零星碎發……蟲子在氪星人心髒上挪動,瘙癢難耐。他無比想告訴布魯斯,哦,親愛的,你睡的是我的床,你應該對我好一些。

冬日的冷意讓這隻受傷的蝙蝠也不肯逃出被窩了,他眯着眼,在聽着卡爾的解釋。

氪星人:“你的東西應該被别人搶走了,我沒見着,或者你本來就是這樣。請問你被人趕出家門了嗎?”卡爾耿直地問。

沒準幾年的沉睡讓他的情商都喂了狗,沒準他就是想看見蝙蝠錯愕的模樣。

布魯斯沒戳到,他隻是安靜地待在尚且溫暖的被窩,直戳戳盯着卡爾的眼睛:“如果你這樣認為,那也可以。作為韋恩被趕出哥譚的确是一件難以啟齒的事情。感謝你的援助,你可以叫我布魯斯,韋恩,這都可以的。隻要你想,沒有什麼你不能做的,克拉克。”

卡爾:“這聽起來不像什麼好話。”

布魯斯:“如果你這樣認為,那也沒辦法,我不過在闡述事實。”

卡爾:“布魯斯,我救了你。”

布魯斯:“哦謝謝你。”

卡爾:“這聽起來不太像道謝的态度。”

布魯斯:“你把我全身脫光塞進你的被窩裡,别以為我沒看見你的目光停留在你糟糕的帶着陳舊氣息的被子上。你是覺得我會喜歡這個環境?”

卡爾:“假如救下你讓我受到這樣的對待。那我會生氣,我感覺自己的好心遭受到不公平的待遇。”

氪星人兀然發怒地擰眉,平常憨厚的面容染上怒火也足以讓人産生緊張不安。尤其是面對如此高大的體型。

布魯斯:“那好心的肯特先生,你能給我拿一件衣服過來嗎?任誰一醒來發現在個陌生的環境,渾身赤裸着,還待在一個糟糕的環境都會感到不安的。”

“我在感謝你,感謝你的慷慨。但你需要為我解釋一下,否認你唯一能見到聽到的,就是我不漂亮的臉和不太動聽的話語了。”

卡爾去衣櫃裡翻了翻,嘿恭喜這位韋恩先生。獲得了氪星人為數不多幾件格子衫之一,一件幾乎嶄新的格子襯衫,也許帶着鄉下記者的一點微不足道的審美。

床上的人露出嫌棄:“感謝你的付出,克拉克。這件襯衣擁有世界上最差勁的品味,相信主人在商店裡選擇它的時候,它絕對發揮了它這輩子最大的運氣。”

氪星人的表情逐漸平靜,他本來也沒多大的火氣:“你不願意可以不穿,我不會介意看見光身體的變态在我的房間裡跑來跑去。”

“你的嘴巴應該去喜馬拉雅山進修了,我需要為此感到高興嗎?”

“抱歉,韋恩先生。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你,遺憾的是,你在我心中留下了不太美妙的印象。除去你厲害的嘴巴,我觀摩你的全身,或許隻有臉蛋能夠看看了,起碼你的臉蛋沒有跟你的脾氣般惡劣。”

“沒準我需要再爬幾次雪山,才能适應得了。”

卡爾說,然後他看見布魯斯笑起來。拿起床邊的襯衫,人類又沉思起來:“……我的腿斷了?”

“沒有,距離殘廢不遠了。”

布魯斯:“我需要我的腿。”

卡爾:“你求我也沒用,我不是上帝,無法為你修複殘肢。你腿裡的鋼釘簡直可怕,就算是上帝都要畏懼你的身體是多麼糟糕。”

氪星人使用了故鄉的科技才勉強把布魯斯的腿修複得差不多。這段時間依舊不能下地,不能走動,不然會留下後遺症。這是卡爾對他的忠告——但鬼都知道,布魯斯不會遵守的。

蝙蝠俠耗費自己的生命來貫徹他英勇的英雄事業。哈,多麼壯烈。

壯烈的蝙蝠此時此刻抿着唇,艱難地從床上起身,試圖套上被他嫌棄的格子襯衫。沒有多久,咳嗽聲把他的喘息覆蓋,這具虛弱的人類軀體,意志再頑強也抵抗不了長久的摧殘,以及冬日的酷寒。

“我很冷,你這屋子是沒有暖氣或爐火嗎?”他說,套上衣服的布魯斯盯着零亂的毛發,就算蓋着被子同樣在發顫:“你這被子聊勝于無。”

“可我還是很冷,腿大部分都沒有感覺。”

爐火開着了的,勞拉做的。她喜歡把家裡弄得暖呼呼的,讓家裡唯三不需要溫度的幾人“享受”着來自火光的熱意。

卡爾瞧着他在發抖,這輕微的顫意叫他也随之“迎合”起來,好似跟屁蟲般雙手發顫。氪星人不悅又高興,他不悅地撇撇嘴,他高興地靠近布魯斯,坐到人類的身旁。在其不喜的目光中貼近了去。

布魯斯可無法掙脫全盛時期的卡爾艾爾,蝙蝠俠也不行。

“我們第一次見面,是陌生人,但我卻知道,我記得你。”氪星人低聲說,在如願看見韋恩的愣神後,“你裝作第一次看見我,布魯斯。實際上你的語氣可不是這樣告訴我,最起碼我知道,作為哥譚最大的闊佬不會心安理得地躺在陌生人的被窩裡舒服地躲避寒冷,還抱怨溫度。”

“呵,承認吧。”

該死的闊佬,你總是熟悉于我的,即便相隔幾年。至此,卡爾心髒裡那顆熾熱的心髒忽然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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