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也是忙得要死。

誰也不喜歡去探望那個瘋子。

過于的勞累叫他白日睡覺特别沉，在一日處理完所有事情之後，已經淩晨五點，蝙蝠直接趴在電腦上小憩了一會兒。

他有測量試驗過，吸血鬼具有麻痹人神經的功能，往往會讓人覺得輕飄飄的，然後再用獠牙紮入獵物的脖頸之間，将其吸成一具幹屍。

所以在感覺自己的思想漂浮之後，蝙蝠俠直接警惕地睜眼。

——果然看見埋在他肩膀處的腦袋。

并且他完全沒有察覺！！

而他能夠感受到體力一點一點流失，卻沒有半分疼痛，如那日一樣，帶着蠱惑人的舒适。但小醜并非如吸血鬼一樣——他在舔，在吸吮。

蝙蝠俠強硬地扳開他的頭，然而醜角的力勁大得離譜，他就算使用了全部的力氣，也難以将他扯脫他的脖頸處。

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部位。

單是清楚這個事實，便已經讓蝙蝠俠汗毛聳立。隻需要往旁邊一咬，他就會死去。跟所有死于緻命傷的人一樣，比他們不同的是——他的血液會噴湧而出，被身上這個瘋子吞進肚中。

他會為自己的宿敵帶來一場血腥狂歡。

如果阿弗和其他人看到這一幕，隻會覺得這是一個荒謬的場景。

視野邊緣綠色的頭發聳動，蝙蝠俠扯着他的頭發，另一隻手抽出空來，艱難地在臂甲的倒刺上劃了一道傷口。

鮮血頓時湧出，從手掌滑下，他将手湊近小醜，果然把他吸引了過去——醜角捏住了他的手，另一隻則是搭在蝙蝠的手腕上，那十指尖銳的爪子就這般輕陷于皮肉之中。

小醜半蹲下來，将頭顱埋在那隻鮮血四溢的手掌，探着舌頭，用舌尖一下又一下地舔着那些猩紅的液體。

——荒誕。

蝙蝠俠的腦海中冒出這兩個字，小醜像隻幼獸舔舐着食物，而他就是供給給他的食物本人。

這讓任何人都覺得，這是件怪事。

他吃得滿嘴是血，蝙蝠身上也滿是鮮血，就如同一場兇殺現場。

掌心的刺痛已經消失，隻剩下濕潤與其接觸的觸感。

蝙蝠俠揉着太陽穴，為這糟糕的局面感到頭疼。但如果小醜僅是對他這樣，而不去危害哥譚的無辜人們，那這般倒還算是能接受得了的。

他的受傷總比無辜人們的受傷要好得多。

蝙蝠垂眼注視着伏在他腿上，痛快喝着鮮血的小醜，他想

——這未嘗不是屬于小醜的狂歡。

……

“天呐！老爺！”

阿爾弗雷德為這副血腥的場景驚吓到，他幾乎說不出什麼話來。他愣在原地，被身後的迪克格雷森擠了過去。

“發生什麼事了？阿弗？”

迪克目睹這一幕，目瞪口呆：“天呐！布魯斯，你是氣得在跟小醜互咬嗎？這是怎麼回事？”

蝙蝠俠阖眼，似睡非睡。小醜吃飽喝足已然陷入沉睡，趴在他腳旁。而他渾身都被鮮血浸濕，從脖子處流下，由手掌沾染上。

他聽見迪克的聲音才疲憊地睜開了眼。

“他吃飽就陷入了沉睡，應該再下次醒來之時會恢複神志。”

迪克擔憂地說：“但他把你當做食物，把你吃了一頓。你有些失血過多，布魯斯。需要趕快處理傷口。”

“說實話，用其他人的血不可以嗎？”

蝙蝠俠：“應該可以。”

“那你為什麼……”迪克格雷森以為是父親以身試險，為了不傷害到其他人——好吧，蝙蝠俠有這麼好心嗎？他隻會對普通哥譚人們好心，況且韋恩旗下并非沒有醫院的。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

迪克：“OK，蝙蝠洞可能還需要更新一下。不過我記得過幾日就恢複正常了，也許你可以把他放回阿卡姆了。”

青年走到布魯斯韋恩身旁，瞧着那些被獠牙刺穿的傷口，他在阿弗遞過來的醫藥箱翻找出藥物和繃帶。處理好傷口後，男人脖子那一圈白繃帶莫名帶着些許怪異，就像戴了一個白項圈。

他笑起來，嘲笑起來：“知道嗎？你現在好像跟小醜厮混了一頓，背着我們，就像什麼——就像偷情。”

“看你傷口的部位，小醜應該是趴在你脖子上‘吃飯’的……噫，那可真讓我起雞皮疙瘩。這是小醜唉！他這副模樣少見極了，有時我也希望他能一直保持住這個模樣，有時我還是想念他之前的——好吧，這副模樣更讨喜一點。隻需要一點血，就跟馴養牛羊一樣聽話。”

“小醜？”

“牛羊？”

“棒極了，誠實地說，我不能把他們扯在一起。你要不把他養養，養成像艾斯一樣的隻會聽話的小動物就好了。”

蝙蝠俠：“……”

“他過幾天就會正常了，把這些天的事情都忘記。還有，他又不是狗。”

4.

這件事情就此揭過。

隻有蝙蝠家幾個人知道小醜那天做過的事情。對此，紅頭罩未能親眼目睹隻是嘲笑蝙蝠，紅羅賓給蝙蝠俠發來祝福語“希望你可以早點恢複正常。”而羅賓氣得直沖阿卡姆，被理智的蝙蝠攔下。

布魯斯韋恩在恢複正常後觀察過小醜。

他表現得很正常，正常吃飯，正常給獄警講笑話，正常發呆——他之前就是這樣。

好似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在監視了幾日之後，蝙蝠俠放下心來。

而在一段時間過後。

小醜越獄了。

阿卡姆的罪犯們越獄跟家常便飯，在關進監獄裡，觀察一段時間找出漏洞，然後謀劃越獄，百試百靈。阿卡姆已經被蝙蝠俠建成了世界上數一數二的監獄，卻還是未能阻擋精神病人們的逃跑。

日常頭疼的蝙蝠俠隻能駕駛着蝙蝠車狂奔小醜所在地。

小醜死闆得猶如去世多年的死屍，無論何時都隻剩下對他的惡意滿滿——他常常用無辜人們的生命來威脅着他。

你選哪個？

小醜會問他。

“Batsy，batsy～你在私藏一些東西。”醜角在高處的鋼架橋上，蹲踩一個痛哭流涕的男人的背部，他手上的槍被畫上了滑稽的笑臉，紅色顔料或者是血液。

他一副沉思的模樣，像是被某些不知名的事情阻礙了思考，變成苦惱的樣子，他開口：“哦不，一些事情，一些被我遺忘了的，而你卻一清二楚的事。”

“前幾日我發現自己躺在了我親愛的被窩裡，以往香噴噴的被窩卻散發着一股穴居動物的臭味，将我的地方沾染得不成樣。”

小醜擡頭望，漆黑的天花闆似乎并不存在任何東西，但他卻固執地盯視着：

“你得賠償我。”

“要麼，他就去死吧。我知道你不喜歡死人的，你覺得哪裡濺出的血是最少的？是心髒？還是頭顱？是眼睛，還是嘴巴？”醜角笑了下，你了解我的，這個工廠一共二十人，而我也放了二十枚炸彈，不止是他，其他人……no，我們都可以一起陷入愛情的無底深淵，永遠爬不上來的那種。”

“而唯一的遙控，被我藏在了一個隐秘的地方。你找不到，也不能在半個小時内拆除所有的炸彈。而我隻有一個要求，相比上一個，它微小得可憐，沒有人會遭殃，沒有人會死掉。是不是一個完美的選項？來吧，小蝙蝠，該你了。”

“——你選哪個？”

他謀劃了很長時間，甚至在他當時清醒過來的那天便開始了他的計劃。

當蝙蝠俠落在他面前時，這是他的想法。

“什麼要求？”

盡管小醜說不會有人死亡，但這依舊難以讓蝙蝠俠信服于他。他已經在掃描整個工廠，遙控器相信很快可以尋找到，而現在，唯一需要的就是拖住小醜，解救下他身下的那個無辜的人。

“隻需要過來，小蝙蝠。”

小醜興高采烈地朝他招手，像是碰見了讓他都為之高興的事——他總是處于興奮的狀态，而今日的他格外正經。

他的嘴巴描畫上最為“華麗”的笑容，慘白的臉，森綠的眼眸，以及眼中那些對蝙蝠的喜愛。

他一貫“喜愛”着蝙蝠。

這是個事實，小醜從來都承認這個事實。

蝙蝠俠警惕地站在他的面前，今日的小醜格外不同，他随意地踩人，眼睛隻單單注視着，凝視着他。就好似他對小醜很重要。

墨綠的頭發從他臉側垂下，面前的醜角舔舐着嘴唇上幹裂的顔料。

他移動槍口，把手中的槍對準蝙蝠俠。漆黑披風緊裹住的男人絲毫沒移動半分——蝙蝠清楚這個角度對他根本造成不了緻命傷，頂多在側臉劃傷一條。

所以他沒動。

小醜笑嘻嘻地模仿槍響的聲音：“peng～”

子彈如蝙蝠俠所想的那樣，劃傷他的側臉，鮮血滑在他的下巴處。

蝙蝠俠面不改色。

小醜倒是跳下了人的背，跑到他的面前。他湊到蝙蝠的面前，“你在瞞着我一些事情，一些讓我肯定印象深刻的趣事。我的鼻子為你而感到歡呼雀躍，我的身體為你而感到渾身顫抖……”

小醜近得貼上了蝙蝠的臉，他甚至伸出了舌尖，将那些湧出的鮮血含在嘴裡——他好似快要給蝙蝠一個熱烈的親吻——事實上他還拿着槍指着蝙蝠俠的下巴。

——他不會開槍。

他隻是舔去男人臉側的血，品嘗着，像個經驗豐富的美食家……用舌尖品味着這帶着鐵鏽味，這來自于蝙蝠俠鮮血的味道。

蝙蝠俠不清楚小醜的表現，到底之前的吸血鬼狀态沒轉換完，還是在試探着他的反應，他甚至沒選擇去拒絕小醜的動作。

因為這并不會為其他人，為他帶來危險。

如果小醜能無害于哥譚，他自然能多麼縱容便多麼縱容。

面前這位品味許久的美食家，發出了聲滿足的喟歎，發出了愉悅的笑聲，他拍拍蝙蝠的臉，最終隻說了一個單詞。

“Delicious.”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