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石頭找到了!!”
一陣歡呼聲讓黃百花從睡夢中蘇醒,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這種寒意并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她的身上便披上了一件還帶有體溫的外袍。
……那為什麼不在我睡覺時就給我蓋上?黃百花暗自吐槽。
然而等她徹底清醒,看到面前王彩那張仍然是那般好看的臉龐時,便将吐槽徹底抛在腦後。
黃百花納悶道:“那邊發生了什麼,怎麼那麼開心?”
“似乎是有人出高價收買形似小人般的石頭。”
“那鄭旗呢?我記得她應該是和我待在一起的才對。”
“誰知道呢,也許事發突然,去幹私事了吧。”
黃百花也不再追問,隻是揮揮手,然後變出了一個透明又光滑的袋子,裡面裝着一大堆清洗幹淨有大有小,并且每個都打上了結的羊腸。
無師自通的王彩自然知道她是什麼意思,正要拍手叫人将這些通通送去醉夢閣,又見黃百花有些猶豫。
“可是這些東西不到萬不得已用不得?”
“正是如此。讓她們能拖就拖,能躲就躲,哪有人秉公辦事還這麼嚣張的?”黃百花語氣中充滿着不屑,在她看來,隻有對自身的能力沒有自信,且極其不負責的人,才會通過花錢找快樂。
不過如果長安那邊全都是自身都無法管好,極其容易被欲望操控的,那簡直就是天助我也。
畢竟上梁不正下梁歪,整個天下最大的當家,都那般荒淫無度,底下的人難免會紛紛效仿,以沉浸在情色中無法自拔為榮。
“定會吩咐下去的。還有多餘的人手,需要派到那邊去,以備不時之需嗎?”
也許是黃百花的不屑,讓王彩誤以為她對醉夢閣極其重視,便主動提議是否要派人過去保護她們。
“不必了。”黃百花冷着臉,任由王彩替她拉攏了身上的外袍,涼絲絲的寒氣徹底被隔絕在外邊,黃百花立即露出了暖洋洋的表情。
然而她卻用這番表情,說出了和方才的貼心完全不同的,近乎殘酷的話,“要是遇上事隻會在原地待着等人救,不懂得自己跑,這種人救了也是白救。不要浪費人力了,物競天擇,适者生存。”
“噗嗤!”
“……你在笑什麼啊。”
大部分人在一本正經時,都受不了别人無端的笑聲。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都接受不了。
很不幸,黃百花目前還沒能成為小部分人。身為大部分人之中的一個,她被人這麼一笑,渾身都不自在起來了。
我剛剛有那個字說變音了,或者結巴了嗎?
【回神母大人,并未聽到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那她怎麼突然嘲笑其我來?
【不是嘲笑,算不上嘲笑。】
“我隻是覺得雖然現在有幸和母共事,但是我仍然能從母的一些小地方,窺探到母還不是母的時候的模樣。”王彩笑得眉眼彎彎,說話的聲音難得帶上了一絲哄小孩的耐心和溫柔。
可惜黃百花不吃這一套。
現在已經有很多人在叫黃百花神母了,王彩提起過去的事,無異于是戳了下她的痛處。像是在提醒她,如果沒有系統,她什麼也不是。甚至為了一口吃的,還得去深入險境,然後回去時,還差點被關在外邊,被很多很多一門之隔但就是袖手旁觀的人,看完自己被喪屍啃食殆盡的全部過程。
雖然大家總是在叫黃百花神母,但其實她自己知道,自己是個極其小心眼的人。哪怕她現在不用去築城了,但她仍然記得,那些在自己剛剛穿越後,就因逃跑一事被捉回去改受築城之罰的時候,那些冷嘲熱諷打壓自己,多次用花言巧語想要自己委身于他們的那些人的長相。
空氣一時之間變得很安靜,黃百花隐隐約約都能聽到那些找石頭的人淌水上岸的動靜。
“先前的番薯藤種下去,現在已經收獲了一些番薯起來。我曾聽聞您說過,番薯苗也能炒着吃。雖然我們的鍋不是最适合用來大火烹炒的,可今日有人上街突然奇想買了些豬油回來。方才我試了下,覺得味道不錯,所以特意來請您一同前去品嘗拿到清炒番薯苗。”
“……”良久,黃百花主動走下了王彩給的台階,她略微有些變扭道,“你或者百花就行,您聽起來怪怪的。”
“是吧,我也覺得怪生疏的!”說罷,王彩順杆爬地搭上黃百花的肩膀,一口一個百花叫個不停。
“不過長安那邊的人以及到了,我得加快摸魚低調行事的僞裝。這樣吧,我把臉塗黑,你把我帶去打飯,之後就有你,到時候,不,最近趕快再找一個人,我們一起演一出真假神母,你可願意?”
“這天下是吃飽都難的天下。可自從跟着你,我便是吃的油光滿面,更何況你從來未曾要求我得付出些什麼代價。”王彩笑道,“自是心甘情願的。”
約定好了真假神母的事情,黃百花便任由王彩拾起岸邊濕潤的泥土石頭上滾了滾,然後又朝自己臉上做了個泥膜。
“這樣不會太假嗎?”
黃百花左看右看總覺得有些太過于顯眼,然而毫不客氣的王彩竟是想要把泥土往外袍上抹去。
“這個就不用了,”吓得黃百花連忙躲到一邊,嘴中滿是婉拒之語,“這個就不用了,若是有人問起,我便說是你心生憐憫,把自個的衣服脫了給我,然後又好心地帶我來打飯。”
說到這裡,黃百花似乎這才想起當神母是件很危險的事,畢竟有夢見白蟒且白蟒顯現的奇事出現在神母的身上,對于不再被百姓信任,統治合法性被質疑的皇帝來說,自然是眼中釘。
黃百花默默回憶了下自己先前從李娘子家出來,接二連三的看到的新面孔。多到像是把一整個村子的人都給打包送了過來似的。
要不然也不會派出那麼多的人了。
“真假神母那件事還是算了,你就代替神母暫行發飯之事。要是東窗事發,你還可以說是被魅惑了。你爹爹可能保得住你?我記得你爹爹的子嗣,似乎隻你一人?”
王彩無奈地搖搖頭,“若是他打了勝仗還好說,可我昨天剛剛收到那主母寄來的家書,說是他本想繞道而擊,卻不想那些匈奴跟瘋了似的,竟然全都堵在那條道上。兩軍對峙,以他那邊最終潰逃告終。”
“可、”
似乎是知道黃百花想說的類型唯一的孩子,怎麼能不保住雲雲,王彩接着說道:“他是将軍沒錯,可我娘她其實因為是霍氏一族的遙遠分支才僥幸活了下來。本來朝中衆臣就因為我的出身,并且我還是他唯一的孩子而膽戰心驚。朝中的那些人生怕他在那主母的蠱惑下,再一次做出毒殺皇後的天大壞事。”
“如今他打了敗仗,怕是自身都難保了……”
“那便放手一搏吧,反正出了事,你全都往我身上推就是了。好嗎?”
“喏!”說罷,王彩便捧起了黃百花的手,往嘴邊湊。
“幹、幹嘛呢,幹嘛呢!”黃百花咻地一下抽回手,“老實點!從哪裡學的!速速說來!”
王彩故意裝作沒聽見,先是用肩膀輕輕碰了下黃百花,然後自個往前走,“啊、是番薯苗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