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魚明明一個人坐在後排，知道司機看不見她手機上的消息，可還是一瞬臉發燙的厲害，她拿起手機打字：【聽。】

打完又删了，最後改成【還可以。】

才發過去，對面已經回：【那我下次再進步進步。】

他态度好的不像話，江魚看着屏幕，卻能想到他說這話的表情，忍不住彎起唇。

反應過來自己在笑，江魚很快收斂，又打字：【快回病房，早點休息。】

【好。】

對話至此好像終于停止了，江魚又盯着屏幕看了幾秒，收起手機。

她靠在後座上，看着窗外車來車往，有點出神的樣子。

她其實最不喜歡沒規劃的事，但最近的這些天，每天發生的事都好像不受她掌控，她沒想到周嶼會直接表白，也沒想到兩人那次不歡而散後再見面會是這樣的相處方式，

更沒想到...她會這麼快跟他坦白心思。

告訴他她其實也喜歡他。

明明，最開始她是想拉開距離的。

明明，她覺認為告訴他她的心意在她心裡其實是一件很難的事。

可是一切都好像不受控了一樣。

她甚至還沒想好說了以後要怎麼辦，她确實還沒打算好跟他在一起。

因為她還有很多很多擔心，擔心如果後來他發現她确實沒那麼好，确實就像她說的甚至很糟糕怎麼辦？

擔心如果以後他發現他其實沒那麼喜歡她，她要怎麼辦？

擔心他真的見識了她自私，冷漠，翻臉無情的一面，突然不喜歡她了，她要怎麼辦？

這些想法在她心裡盤旋了很久很久。

她一向是一個小心謹慎，走一步看三步的人。

可是看他滿懷期待問她的時候，這些問題好像一下被抛之腦後了。

耳邊隻剩下他微微發抖的聲音。

他很緊張。

心口一瞬酸脹，她承認了。

她不想看他失望的樣子，她想他開心。

就像他每一次哄她開心時一樣。

有沖動。

但她也一樣深思熟慮過。

話出口後，江魚發現，好像，也沒那麼難。

或許是，這個大傻子，坐着輪椅出現在警察局的那一刻，或許是，他被她拒絕，也依舊摸着她的腦袋說她是個很棒的人的那一刻，

也或許是，喝的水到嘴裡發現是甜甜的蜂蜜水的那一刻，還有每次看着她時眼睛裡像藏着星星的樣子......

江魚心想，其實有很多很多時刻，都給了她開口的勇氣。

但其實最最重要的是，她喜歡他。

從最開始的不讨厭，到後來的喜歡，她允許他靠近，又縱容自己淪陷......直到，無法忽視。

她喜歡他這件事，其實她早知道的。

隻是她一直不敢承認而已。

而刻意拉開距離的每一秒，重新靠近的每一秒，都讓她更加清楚這個事實，她喜歡他，比她以為的還要多一點。

既然這樣，她想試試，也許，也許，可以呢？

能不能，就這次，就這一次，讓她幸運一點。

半夜十點多，周嶼躺在病床上，手機放在枕頭邊，他問：“你困嗎？”

“困。”江魚毫不猶豫回。

從她到家跟他發消息說了一聲後，他消息很快就又發來，她回了一句，然後兩人消息就一直沒斷過。

後來他又說打字很累，手機掉下來砸到他臉了，哼哼唧唧的喊好痛，于是改成了電話。

“還能堅持多久？”周嶼問。

江魚一瞬氣笑，“滾。”

周嶼也忍不住笑出聲。

聽着手機裡他好聽的笑聲，江魚眼睫微垂，無奈勾唇，“快睡覺，我要去洗澡了。”

對面很短的一個停頓，“嗯。”

江魚也頓了下，“挂了。”

“你哄我一下我就睡。”周嶼突然又道。

“周嶼！”江魚不知是羞還是惱，提高聲音道。

“哎。”

“......”

他頗有點油鹽不進，甚至有點無賴，她像是一拳頭打到了棉花上，對方不痛不癢，她卻像一下陷進了一片綿軟裡，身體連心髒都一片酥軟。

江魚咬了下唇，“我困了。”

她聲音低了點，聽起來有點輕軟，對面似停了下，“好，你快去洗澡。”

停了下，周嶼又溫聲開口：“晚安。”

話落，手機裡是兩人此起彼伏的呼吸聲，誰也沒有主動挂斷電話。

片刻後，江魚也開口：“晚安。”

電話終于挂斷。

安靜的房間裡，江魚一個人窩在沙發上坐着，她擡手摸了摸發燙的臉，很快手反過來又用手背冰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