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時辰,繁枝也有些困倦了,實則沒走多遠,但還是被阮頤修帶着上了馬車準備回府。
臨走前,意味不明地看了元祈一眼,扔給他一塊令牌。
原本懶散抱手的元祈挑了挑眉,眼疾手快一把接下,仔細看清後立即冷了神色,眸中閃過一絲嘲諷和狠厲,攥緊了手掌。
當繁枝掀開車簾時,就看到元祈仿佛要融到黑夜裡似的,明明身後是燦爛的市井喧鬧,卻感覺他與人間格格不入。
她不知曉發生了什麼,但就是莫名察覺着馬車前的少年與方才不同,周身的氣壓變得愈發低沉。
“既望,先回去罷,已經晚了。”
阮頤修帶着深意的話響起,元祈回過神,正好看見小姑娘悄悄地捏着簾子邊兒往這頭望,情緒一閃而過,不得吓着人了。
“嗯,走罷。”
到底也經曆了許多,元祈很快便掩住自個兒的怒意,勾唇一笑,還是那個張揚的少年郎。
“哥哥,他……當真無妨?”
“無事,隻是有些事情要做了。”
繁枝乖乖地點了頭,也許是她過于敏感,她清楚,有些東西阮頤修并不想讓她牽涉進去。
……
馬車穩穩前進,案上香爐燃着熏香,誘得繁枝更加困乏,半倚在毛絨絨的軟塌上便睡着了,一旁的阮頤修還是端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公子,到了。”
長餘的通禀打斷了他的思路,阮頤修看了眼自家妹妹,巴掌小臉睡得有些泛紅,估計是睡得香了,沒聽見動靜。
“阿稚,阿稚?”
阮頤修輕喚了幾聲,想了想,外面還是冷的,便伸手将鬥篷裹緊,打橫抱起下了馬車,徑直将她送回院子。
因得了吩咐,春思和冬钰先了一步去叫些小厮将繁枝買下的那些花草運回院子,本好好的,卻忽而遇到了人。
“見過五姑娘。”
“這些都是從何而來?”
阮書憐站在假山旁,面上有些疑惑地看着這邊。
“姑娘買回來看看。”
春思拉過冬钰,即便不想同這與姑娘同房所出的五姑娘過多攀涉,但她們身份不過是丫鬟,這會子隻能低頭作答。
“四姐姐的眼光倒是與衆不同,就則個普普通通的花草拿來裝飾院子也不說不恰當,給人見着了沒得少了眼界。”
阮書憐走到春思身邊,伸手摸了摸她懷中那株花的葉子,細細揉捏,便扯下一兩片,輕輕落到了地上。
冬钰雖大大咧咧,卻也聽得懂這五姑娘話裡暗含的嘲諷,剛瞪大雙眼,就被春思猛拽一下。
“五姑娘慎言,四姑娘是府中嫡出,不過是幾盆花草,倒也是沒得什麼。時辰晚了,五姑娘也請回房歇息吧,奴婢告退。”
阮書憐眼底閃過一絲惡毒,看着幾人的背影,任由苗心為她擦拭方才葉子殘留下來的汁液。
“是嗎?”
……
這幾日府上都是忙前忙後的狀态,隻因府上的侯爺阮晔遞了書信來,由于腳程快,比原計劃的還早些,已經快抵達京城了。
侯府如今尚未分家,中饋還是牢牢地抓在大房的手中,且阮晔才是支起一家臉面的頂梁柱,又深得聖心,外出江南公幹近一年,終于回府,老夫人也是思念得緊。
繁枝早早得了信兒,就這一兩日便能見着人,久違地湧上了一抹緊張。
印象裡,爹爹來西華寺看自己的次數很少,可她還是依稀記得,小時候爹爹也會抱着哄着喝藥。
“祖母,我需要準備些甚麼才好?”
老夫人聽了這話倒是笑了,也知曉這孩子有心,與她父親許久未見,怕就生疏了。
“阿稚無需擔心,你好好的,你爹爹看了就歡喜。”
繁枝得了準信兒,倒是少了些焦慮。靜和郡主在一旁想了想,還是開了口。
“你爹爹是成陽侯,很多時候沒辦法陪着阿稚,這是身為人臣的不得已和應當,莫要往心裡去。”
繁枝本就少了些焦慮,聽了這話,心裡更覺熨帖,母親點出了她的不安之由,自個兒便不會多想。
此時,老夫人身邊的佟姑姑從外頭走來,通禀二夫人已在門口。
老夫人淺淺皺了眉,而靜和郡主面上不顯,隻呷了口茶。
“既是這樣,阿稚便先回院子了。”
繁枝趕忙起身,她猜得着接下裡長輩們要說的話不适合聽。
當她下了台階,便迎面撞見了往裡走的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