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臨安縣主還是那樣溫柔地笑着,似乎并沒被影響到,隻是輕輕拍了拍章滢的手臂,示意她先别沖動出聲。
“阮四姑娘不是與沈姑娘交好?怎的今日她不曾過府?”
繁枝有些不耐,她想回院子了,相比起來,這臨安縣主更難纏些。
“清然喚人與我說過,近日事多便不來了。”
“我們之間如何還是不勞縣主費心。”
這也不隻是個托詞。
沈清然出自正二品尚書府,又是皇上為六皇子定下的皇子妃,地位當是與一般的高門姑娘不同,與阮禾平素毫無交集,也有許多規矩要學,自是不可能來觀禮。
若是繁枝還另說,故而陳氏聽聞章滢與臨安縣主來赴宴時才這般驚訝。
臨安縣主被綿裡藏針地下了兩回臉面,也有些繃不住,到底是在宮裡長大的,很快便調整好情緒。
“我與阿滢先過去瞧瞧,四姑娘身子不好還是早些回去罷。”
繁枝微微颔首行了個禮,目送她們二人離開後才帶着春思和冬钰往回走。
“姑娘,這二人為何一直針對您,一位說話也沒點客氣的,另一位看着溫和卻讓人不舒服。”
春思方才一直替自家姑娘擔心着,這會子跟着回去也還是忍不住出聲發問。
“誰又曉得,左右也就說幾句,這沒甚麼。”
繁枝雖然不解,但也沒多想。
都是姑娘,應當也不會有什麼太多的心眼兒。
……
“臨安,你攔着我做甚?”
有的時候,姑娘家的惡意就是來得毫無緣由,可能是有怨,也可能是嫉妒。
章滢還有些氣憤,要不是臨安縣主攔了一下,她也不會就這樣輕輕地說了幾句便放過阮繁枝。
“阿滢,這是成陽侯府,我們是客。”
“那又怎樣?”
臨安縣主暗哂了一下,垂首掩飾住眉間的嘲意,這人還是這般沒腦子。
擡起頭,依舊是那副溫柔模樣。
“阿滢,若是旁處倒還好,隻是這塊兒大多是侯府奴仆,行事還需注意着些。”
說完便含笑将視線投到了前方,指着與章滢看,率先往前走去。
而章滢則是微微落後了幾步,似若有所思。
……
幾日連着下雪,宮裡的灑掃也是多輪了好幾回,高才把着拂塵候在禦書房外,因着有些冷還搓了搓手。
崇明帝一陣子都忙于政事,這也勞累了周圍伺候的人,眼下依舊得提着心好生等崇明帝的吩咐。
高才将将站直身子,讓一旁的小太監給自個兒敲了敲有些酸痛的腰,便瞧見不遠處正走來一個穿着官袍的人,看着眼熟。
這不正是近幾日才回京的邺平伯嗎?
高才立刻端着笑臉,但他作為伺候崇明帝的貼身大太監,自是不必像旁的小太監一樣小跑着迎上去。
待人到了跟前恭敬行禮,走到這個位置自是不能太過拿喬,伴君如伴虎,以免之後萬一出什麼錯兒招仇。
“奴才見過邺平伯。”
“高公公多禮了,勞煩通禀皇上一聲。”
邺平伯背着手,虛扶一把,面上嚴肅得很,但皇上跟前的人也不能得罪。
高才向前作拱禮,彎腰退去而後進了殿内。
殿内燒着上好的金絲炭,與外頭天寒地凍的情形截然不同;鎏金香爐中還燃着龍涎香,左右站立侍奉的宮人皆是噤聲不語,生怕擾了皇上批折子。
“皇上,邺平伯在書房門口等着觐見呐。”
崇明帝将朱筆放置筆架,拿起奏折一合,聽了通傳倒是情緒不明。
這邺平伯祖上是皇親國戚,代代下來便一直留在封地瀛州,隔個兩三載的才回京一趟,由于先前救過先帝,故而與一般的勳爵又不同,瀛州也算個富庶之地,這究竟藏了什麼還得去深究。
即便離得遠,但崇明帝對邺平伯的所作所為還是知曉的,不管是他,還是伯府中人。
回了京的這幾日也是鬧了些事,不安分得很。
雖然不滿,但朝中的各方勢力仍需掣肘,左右邺平伯尚無更大野心,索性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好在何時離京還是他說了算。
“宣。”
“是。”
不一會兒,腳步聲自殿外漸漸傳來,崇明帝坐在龍椅上看着邺平伯衣袍一掀,直接跪下行禮。
“臣鐘平良見過皇上。”
崇明帝眼眸一擡,卻隻字未說,隻拿過奏折往旁邊一扔,力道不重,但擱在龍案上還是發出了聲響。
邺平伯就持着這樣的姿勢,有些惶恐,也不敢擡頭端看龍顔,幾瞬後才聽得起來。
“朕記得前幾日你回京時進宮過,怎的現下來了?”
邺平伯再次微垂了腦袋,勉強牽了牽嘴角,這事也實在是不好在朝堂之上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