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你說快點。”
邊歌得到與允許後,來到了白姐的面前,白姐正在睡覺,跟在當鋪時候已經變得非常不一樣,她蓬頭垢面,身上的衣裳沾滿了泥水,像個乞丐一樣,頭發花白。在邊歌的記憶中,白姐一直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健康樂觀。一下子變成了這副模樣,讓她有些難以接受。
“白姐!”邊歌輕輕喊道。
白姐慢慢睜開眼。
旁邊的李月娥像一步醒來,看到邊歌立即喊道:“邊哥哥!你來救我們了嗎?”
白姐看着邊歌,有些難以置信:“邊大夫,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是被抓到柔然王庭來幫人看病的。”邊歌在他們的身邊坐下來,無奈地說道。
李月娥聽到邊歌這麼說,眼中的淚水一下子就湧出來了:“邊哥哥!我們是不是就要死了?我還不想死呢!”
“月娥,别哭了!我知道,我明白,沒有人想死。”邊歌擡手摸摸她的頭。
“邊大夫,你好生保重。這危險重重,我看那些人都不是好相處的。”白姐憐惜地看着邊歌,“可惜了,原本我還以為能看到你成親,但是現在……我覺得很對不起你娘親。”
“白姐,沒關系的。娘親不會怪你的。”邊歌看着白姐滄桑的面容,“你們在仆蘭河邊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們也不知道,早上起來,把羊趕去河邊的草場,結果羊就突然成片倒下了!我們當時很害怕,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一部分聰明的人當時就跑了!不知道跑去了哪裡!”白姐慢慢地說道。
“早知道來到王庭會死,我也早一步逃到山裡去。”張小爺懊悔萬分。
仆蘭河周邊到處都是草原荒山,山中時常有狼出沒,如果是跑到了山裡,估計生死難料。邊歌低着頭,有些慚愧的說道:“對不起!我沒有能力把你們帶走。”
“邊大夫,你不用自責。你沒有義務照顧好所有人,你已經盡了你自己的能力了。”白姐拍拍她的肩膀,“走吧,回去吧。别在這裡呆太久,萬一引起了他們的懷疑,對你也不好。”
邊歌看到守衛們不耐煩的表情,知道自己在這裡呆得太久了,便慢慢站起來:“白姐,月娥妹妹,我走了。”
“走吧。别再來看我們了。”白姐的眼中閃着淚光,她知道,這一别,就是永别了!
這群人,眼中充滿了絕望,他們知道,不會有神迹降臨,突然把他們帶出柔然。隻要走不出柔然,他們的下場就是死路一條。邊歌不忍心再看着他們的眼神,趕緊轉身離開。
她得想個辦法,把他們都救出來,可是,還有什麼辦法呢?她在柔然勢單力孤,說不上什麼話。
她想起了索倫大祭司,祭祀長生天的時候,索倫大祭司穿着一件滿是黑鴉羽毛的長袍,臉也畫得亂七八糟的,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模樣。白姐她們會提前一個晚上送去祭天,到時候,隻要自己在祭天的前一個晚上,冒充柔然祭司,就可以把白姐她們全都帶走。
想到這裡,她頓時心有餘悸:這麼做的唯一後果就是自己肯定會被抓到,除非跟着白姐她們一起走,否則後續可能面臨嚴重的懲罰!一旦走了,自己就再也沒有回到王庭的可能,也就意味着,沈大娘,宋子玉他們就再也回不去了!
左右權衡之下,她決定再賭一把,之前進入王庭她以為自己會面臨危險的處境,現實情況是反而成了柔然的座上賓。将奴隸放走,也許會面臨郁久闾蒼穹的暴怒,但是自己還有阿史那氏和樹黎氏的支持,加上自己的醫術了得,救治過王庭裡的很多人,想來郁久闾蒼穹也舍不得我死!說不定到時候,還有一線轉機。
她仔細想了之後,發覺自己還是有賭赢的機會,最不确定的就是郁久闾予成,她拿不準郁久闾予成會對她之後的命運造成多大的影響。
不過,唯一确定的是,郁久闾予成喜歡她,想來也不希望她死。
分析完所有的利弊之後,她第一件事,就是從索倫祭司那裡偷出祭司袍。
當第一縷陽光從營帳門口穿進屋裡,她才發現外面已經天亮了,她一夜未睡。
鷹隊的傳信使者從南方快馬趕來,到了王庭門口,馬兒還沒有停下,他就直接從馬背上跳了下來,穩穩當當地落在地面上,一路跑着進入王庭,沖向郁久闾蒼穹的營帳。按照柔然的規定,所有鷹隊成員進出柔然王庭和王帳,都不需要經過通報,以最大可能地節省時間。
鷹隊的士兵帶着前方的戰報來到了郁久闾蒼穹的面前:“大王!爾綿将軍戰敗,正帶着殘餘部隊向王庭撤回來。”
郁久闾蒼穹剛睡醒,就收到了如此窩心的戰報,實在是鼻子都氣歪了:“爾綿铎到底是幹什麼吃的!連一群小小的魏國步兵都擋不住!本王要他何用?”
“大王,不是爾綿铎将軍沒有用,是魏國的将軍實在太狡詐了!多次使用詭計,誘騙爾綿将軍出戰,結果到了呼啦山口外,就直接讓埋伏的人殺出來。”
“爾綿铎這個蠢貨!被騙了一次!還要再被人騙第二次!第三次!真是丢我柔然的臉!你傳令下去,讓爾綿铎繼續鎮守科納草原,要是他再敢後退一步,叫他提着腦袋回來見我!”
“是。大王。”鷹隊的傳令兵得到口信後,火速離開了王庭,朝南方的科納草原奔去。
邊歌看他來去匆匆的樣子,便知道前方栖川應該是勝利了,要不然郁久闾蒼穹是不會這麼暴躁的。本來應該高興的她,此刻卻高興不起來。
阿史那賢朝着她走過來,手裡端着一盤子果子,黃澄澄,鮮豔異常。
邊歌看着他手裡的東西:“這是什麼?”
“沙棘的果子,你嘗嘗,味道還是不錯的。”阿史那賢坐在她身邊,“怎麼了?還在憂心仆蘭河的事情?”
沙棘是柔然和西域常見的樹種,耐寒耐旱。
邊歌拿起一顆橘黃的果實,放進嘴裡,輕輕一咬,一股子酸溜溜的汁液滿嘴都是,她的眉毛都擰在一起了:“怎麼這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