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曦在去臨州之前用自己的私房錢大肆采買了一番,把上京新奇的、流行的玩意兒都打包進了行李。今日,她更是喬裝打扮後帶着二喜去了城外的兇肆。
馬車上,二喜惴惴不安地看着自家小姐。
“小姐,這兇肆帶煞,一會兒您在車上坐着,奴婢下去就行。”
喬曦卻堅決地地搖搖頭。過去她不能回鄉盡孝,如今凡事她都要親曆親為。再加上,武夫人也要在臨州安葬,她想專門挑些上京的“東西”。
二喜看着自家小姐執拗的樣子,有些沒了辦法。自從武明珠去世後,喬曦整個人清瘦了一圈,雙眼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這時,馬車漸漸停了下來。
“小姐,兇肆到了。”
喬曦整理了一下衣服,拉着二喜下了車。她本以為這偏遠的兇肆會是個破敗的地方,沒想到沿街的商鋪林立,喪葬、問藥、算命一條龍一應俱全。不過今日烏雲密布,到底還是為這地方添了一絲陰郁。
“走吧,二喜,咱們直接去珍寶閣。”
珍寶閣是上京最大的白事鋪子,足足有三層,老闆手藝了得,号稱沒有他做不出來的紙紮。不過時間匆忙,喬曦隻能買了現成的東西,正當她要結賬時,旁邊的一個男人搶先遞上了錢。
“算我賬上吧,聊表我對夫人的心意。”
喬曦擡頭就見聞餘舟提着一捆紙紮站在一旁。
“你怎麼會在這裡?”
聞餘舟沒有說話,指了指手中的東西。
喬曦見狀也沒有多問,隻是讓二喜掏錢還給了男人。
“這是我的心意,不能讓你付錢。”
聽後,聞餘舟也沒有推脫,收了錢,同人一起朝鋪子外走去。然而天公不作美,一陣突來的大雨将人困在了廊下。
二喜看着并肩而立的“才子”和“佳人”,突然想到了那日武宅的事兒。聞餘舟今年就要參加科舉,若是得了功名,與自家小姐未嘗不是一樁美談。
一旁的喬曦顯然沒這心思,她看着屋檐下的雨滴連成線,一股悲戚之感油然而生。
聞餘舟在一旁看着,好看的丹鳳眼裡也增了一絲哀愁。
“你在想什麼?”
喬曦聞言沒說話,隻是搖了搖頭。
聞餘舟見狀也沒勉強,自顧自地講起自己的事。
“我娘去世的時候我還小,很多細節都模糊了,唯獨記得是個雷雨天。”
這話讓喬曦回了神,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眼前人。
“我當時特害怕下雨,一下雨就躲在被窩裡,”聞餘舟說着,便把玩起了綁紙紮的繩子,“不過後來我就怕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因為有人跟我說,‘你看,老天爺怕你傷心,都替你哭過了’。”
這話安慰了年幼的聞餘舟,也莫名地撫慰了喬曦的悲傷,一時間,男人身上那好聞的味道再次溢滿了她的鼻間。
也就在這時,雨漸漸停了下來,喬家的馬車駛來,停在了一旁。
“小姐,趁着這間隙,咱們快回去吧。”老車夫張伯說道。
聞言,喬曦想帶上身邊的聞餘舟,但男人卻笑着搖搖頭,認真同她道别:“臨州之行不易,喬小姐一路定要當心。”
這話體面得生疏,喬曦不禁愣了一下。聞餘舟卻沒再說什麼,提着東西徑直往反方向走了。
“小姐,這聞公子真是個怪人。”一旁的二喜忍不住說道。
喬曦卻沒說什麼,帶着人上了車。她不知道的是,隐在街角的聞餘舟直到馬車消失,才徹底掉頭走向另一頭的荒山。
這荒山在兇肆一旁,自然也被當地人起了個難聽的名——小鬼山。不過小鬼山雖然名聲不好,卻意外能俯瞰上京的大半風景。聞餘舟找了個視野好的地方,将買來的紙紮扔在了地上,掏出懷裡的火折子,将東西付之一炬。
“宋喜月,這也算你到過上京了吧。”
另一邊,回到家的喬曦趕忙讓人把紙紮收進自己的行李。鄭乙是喬萬雄的老部下,特意為喬曦多添了兩輛行李車。這日商隊的人來拉行李,喬明遠負責接待起來。他跟人幾番寒暄,偷偷塞了些銀票出去。
不遠處的喬曦将這些都看在眼裡,喬家人真的對她很好,所以她從沒想過“偷偷地”回臨州,那樣隻會讓人更擔心。而喬明遠将人送走後,也發現了站在轉角的喬曦。
“放心吧,我都叮囑過了,你自己準備的、娘和你嫂嫂準備的都放好了。”
喬曦聞言笑笑,直言自己就是順道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