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寫得好嘛?”
桌上的字歪歪扭扭,但看人寫得認真,阿肆還是點了點頭。朝露見着更加積極,在桌子上又“畫”了幾遍,邊“畫”邊問道:“你叫程阿肆,是因為排行老四嘛?”
“不,是我父親排行老四,我家就我一個。”
“哇,那你的親戚肯定很多吧,過年是不是能收不少紅包?”
少女的話語質樸,莫名戳中了人的心房。程家人都死在了西北,作為程廣最小孩子的獨子,程阿肆其實從未見過自己的伯父和姑姑。而朝露沒聽到人回話,擡頭看了一眼,見人面色凝重,趕忙開口道:“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
少年搖了搖頭,扯謊說是想家了。朝露見着難免心疼,眼前人也就大她兩歲,卻已混成了小軍頭,怕是很早就離了家。
“你不是說你家在青州,等你傷好了,不行就先溜回去看看。”
青州是程若珩母親的老家,阿肆為掩飾身份,借了這個地方。而此刻鄭乙的商隊也在往那裡走。他們從墓園離開後就走上了一旁的山路,馬車颠簸,二喜怕喬曦受不了,從一旁的藥箱中找出了一些幹薄荷葉。
“小姐,你聞着,不容易暈。”
喬曦接過東西,放在了鼻尖。
“這是從趙家的藥鋪拿的?”
二喜點點頭。喬曦走之前讓她去藥鋪大肆采買了一番,她們一路上省下的錢也都花在了那裡。
“小姐,你買的這些藥怕是夠吃個一年半載的。”
喬曦笑笑,又問了一遍那日的細節。
“放心吧小姐,您在上京買的胭脂和繡的帕子,我都放在那屋裡了,還留了字條,保證趙老闆能收着。”
聞言,喬曦點了點頭。如今除了這些,她也不能多為趙四月再做些什麼。
這時,趕車的林海遞了一個香囊進來,說是鄭叔給的。二喜接過來先聞了一下,露出了一個笑容。
“小姐,鄭叔真周到,送了一個薄荷香囊進來。”說着她就遞給了喬曦。喬曦放在鼻尖聞了一下,皺起了眉頭。這不是薄荷,是冒草。她掀起馬車的窗簾,看向了騎馬在前的程若珩。男人帶着鬥笠,身騎白馬,身姿潇灑。
而二喜順着喬曦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當朝大将軍。
“小姐,你說這大将軍為什麼要扮作商人,加入咱這商隊呢?”
喬曦拍了自家婢女一下,放下了窗簾,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二喜見着也反應過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小聲道:“程老闆此行定是有所安排,咱們一定要低調,低調。”
喬曦見着點了點頭。他們這次回去明顯與來時走的路不同,她猜程若珩怕是要在路上做些什麼。然而,商隊一連走了好幾天都沒什麼動靜,除了需要夜宿荒野,一切如常。而程若珩也很安靜,彷佛真的隻是順路的老闆。
直到出發的第七天,他們宿在了一間山裡的破廟中。這廟年頭很久,隻有一間小房,所以喬曦主仆二人睡在裡邊,商隊的镖師們圍在外邊。
半夜,喬曦起夜,見一邊的二喜睡得正熟,随便绾了一下頭發,穿好衣服悄悄走了出去。她小心翼翼地繞過門口休息的镖師,看見了值夜的程若珩和鄭乙,二人守着篝火,不知在聊些什麼。
三人六目相對,喬曦尴尬地笑了笑,指了指一邊的小樹林。程若珩見狀,很自然地走了過來,将她帶進了小樹林深處。
喬曦跟在他後面有些局促,畢竟她是出來方便的。然而程若珩并不在意,找了個幹淨的地方,往四周撒了一些驅蟲的藥粉,給她點頭示意了一下,就轉身走遠了。
等喬曦完事後,他又帶着人往回走。夜色朦胧,偶有動物的叫聲,喬曦腳下沒數,一不小心腳崴了一下,疼出聲來。
前面的程若珩見狀,趕忙蹲下身來查看,然而他一碰,喬曦就疼的瑟縮一下。男人沒說話,隻是蹲下了身子做背人狀。
喬曦有些不好意思,如今他倆的關系尴尬,她不想占這個便宜。身前的程若珩卻有些不耐煩,開口道:“難道要我抱你?”
聞言,喬曦立馬乖乖地趴到他的背上,攬住了他的脖子。少女的身姿嬌軟,程若珩心裡泛起了一陣漣漪。他雙手将人雙腿一撈,穩穩地起身向前走去。
男人的肩膀厚實,衣服上有冒草的香氣,喬曦聞着不禁有些恍惚。直到聽到潺潺的流水聲,她猜意識到程若珩并沒有背她回破廟。
“這是哪裡?”
程若珩沒回話,将人放到了一塊大石頭上,自己也坐到了一旁。喬曦借着夜色看向遠處,看不清是條河還是個湖。
“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看看青州,河的對面是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