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無禮在先,小姐卻休休有容,實屬慚愧。”
聞言,喬曦擺擺手,直言無礙。畢竟若是她在法瀾的位置上,怕是也不能做的更好。
正在這時,阿梅端着兩碗稀飯走了出來,她見法瀾衣服髒了,忍不住有些納悶。法瀾卻沖人笑笑,比了一個摔跤的手勢。見狀,阿梅無語地皺起了眉頭,讓人趕緊收拾幹淨,搬桌子準備吃飯。
法瀾點點頭,拍了拍膝上的土,把喬曦屋裡的桌子搬出來橫在人面前。
“阿梅煮的稀飯特别軟糯,可好喝了。”
男人說這話時,語氣溫柔,眉眼帶笑,已無半分剛才的苦楚。喬曦見着也附和地揚起了嘴角,在阿梅面前裝出了一副開心的模樣。而阿梅不疑有他,把稀飯放在桌上,示意讓喬曦先墊墊肚子,表示烤雞還要等一會兒。
就這樣,三人圍坐在桌旁,看着夕陽,等着烤雞,享受着這片刻的甯靜。
與之相對,此刻的山下卻十分忙碌。程若珩一邊指揮着放鴿子畫地圖,一邊親自監督崔旭帶人破陣。跟在身旁的時燕對這個謀士有些不放心,忍不住問道:“爺,這個老頭可信嘛?”
程若珩聽着有些意外。
“你沒有認出他是誰?”
時燕看着那張滿是疤痕和皺紋的臉,搖了搖頭。
“他是崔旭,前尚書大人。”
聞言,時燕頓時睜大了眼睛。崔旭自年輕時就以溫文爾雅而著稱,跟眼前這個飽經風霜的老人是一點兒都不一樣。
“他,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程若珩搖搖頭,也不知道這其中的内情。當年老皇帝病危,儲位之争激烈,崔旭卻突然自請離朝,沒了蹤影。沒想到一晃多年,他竟成了法英的謀士。
而說曹操曹操到,崔旭佝偻着身子從遠處走了過來,跟人彙報起進度。
“禀告大将軍,術士說這陣醜時最弱,可有辦法破解。”
聞言,程若珩心裡樂開了花,但他面上不顯,嚴肅地點了點頭。
入夜,阿梅早早地睡下,喬曦卻躺在床上輾轉難眠,最後她索性起床,拄着法瀾給她找的樹枝,一瘸一拐地走到門口,坐在了吃飯時搬出去的長凳上。
而她坐了沒一會兒,法瀾就從她當初想逃跑的林子裡走了出來,他眼神疲憊,似是剛結束一場戰鬥。喬曦見着,忍不住關心道:“你這是怎麼了?”
聞言,法瀾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悄悄地走到人身前,擺了擺手。
“不礙事,别吵醒了阿梅。”
喬曦點點頭,趕忙讓人在另一條長凳上坐下。
“可是陣要破了?”
法瀾笑笑,表示還撐得住。
見狀,喬曦在心裡歎了一口氣,開口道:“你帶着阿梅走吧。”
聞言,男人搖了搖頭。他早就做好了決斷,斷不可能臨陣變卦。但喬曦卻為眼前人覺得可惜,換了一個角度繼續勸道: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提前被破了陣,阿梅的生日怕是就要吃你的斷頭飯了。”
這話讓法瀾面色一暗,但片刻之後,他笑着看向喬曦。
“在下相信小姐,小姐定不會讓這悲劇發生的。”
聞言,喬曦也沒有再費口舌,轉而問起了法英的事。若人終究是要赴死,她想完成他的遺願。而聽人問起法英,法瀾的一雙桃花眼就沒了疲倦,繼續早上的話題,講起了三苗之亂。
法英知道法沂的所作所為後就起了反心,不過她并沒告訴法瀾,反而是買通了伺候法沂的婢女,日日讓人下毒,試圖以彼之道,還之彼身。
喬曦聽到這不免有些疑問。若是法英已經下了藥,為什麼法瀾還要冒險去刺殺?
“因為法沂識破了這下毒的伎倆,打算要秘密處死法英。”
聞言,喬曦有了個猜測。
“所以,你是為了幫她把人殺了?”
法瀾搖搖頭,隻說了一句關心則亂。
法英自從有了反心就對法沂起了防備,她提前聯系了軍隊,打算等人一動手就領軍篡位。可惜法瀾的探子不知,把錯誤的消息傳了回去,男人沖冠一怒為紅顔,抹了法沂的脖子。而法沂一死,法雀一族的長老彷佛看到了機會,順勢起兵造反,沒想到被法英的兵逮了個正着,幾近團滅。
喬曦聽後沉默良久,直歎造化弄人。法瀾卻很淡然,開口道:“其實我該相信她的,以她的謀略,不可能不給自己留後手。”
喬曦卻不這麼覺得,愛人遇險,自己又怎麼能置身事外呢?她看着眼前人,認真地說道:“凡事豈能盡如人意,但求問心無愧罷了。”
聽後,法瀾大笑,不知從哪裡掏出酒壺,猛地灌了一大口。他知道自己做的沒錯,喬曦說得也對,可最後還是白白死了那麼多人。一想到那些法雀族将士的亡魂,他就難以自已。蒼天不公,蒼天不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