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曦被困在家裡的這段時間,程若珩也沒有閑着。在安樂公主“綁架”人的第二天,他就在下朝後“攔”住了年輕的皇帝。看着自家大将軍那緊皺的眉頭,昭明帝意外地有些開心。君臣相對十年,他終于有求着自己的時候。
“愛卿,今日這是所謂何事啊?”
程若珩先是躬身行禮,随後直接跪了下來。
“陛下明鑒,臣之心日月皆知。”
聞言,昭明帝眼角的笑意更甚。他沒想到喬明朗的妹妹如此得人疼,安樂隻是請人來聊聊,眼下人就坐不住了。
“愛卿與朕一向默契,如今太後大壽将至,有些事隻能往後放放。”
聽罷,程若珩心裡一緊。他明白座上人的意思,若是此刻賜婚,必定頂撞了後宮裡的那位,畢竟當時太後很鐘意能有個将軍驸馬。但是喬曦一天不進他的門,他就一天不踏實。他張開嘴還想再說些什麼,昭明帝卻用眼神制止了他。
“前兩日朕新得了幾塊美玉,看看喜歡什麼,盡管去挑。”
聽罷,程若珩隻能叩頭謝恩退出了大殿。而他一出門就碰到了從遠處走來的喬明朗和聞餘舟。師兄弟二人一個繃着臉一個揚着笑,走在一起十分不協調,不過見到來人他們都是一臉尊敬,齊聲道:“見過大将軍。”
程若珩點點頭,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喬明朗。雖然喬二公子當初帶走喬曦時十分憤怒,但是此後不論公事還是私下對自己都十分冷漠,彷佛什麼都沒發生過。這般沉穩,倒是跟孫子丘如出一轍。
“喬學士出使三苗有功,陛下龍心甚喜。”
“大将軍過譽了,三苗之事全是陛下運籌帷幄。”
三苗一事,昭明帝想提拔的人都有了功,一如現在,太後大壽的肥差表面上是禮部牽頭,實際是由喬明朗和聞餘舟負責,辦得好了能邀功,出差錯也有人接着。
“說起來,狀元郎當時途經三苗,也沒少為崔晗将軍出謀劃策。”
喬明朗這話輕巧地将聞餘舟牽扯了進來,程若珩聽着皺起了眉頭。
“師兄言重了,師弟在蜀地曾受崔将軍恩惠,途中偶遇,隻是叙舊罷了。”
程若珩聽後不置可否。如今陛下看重蜀地,睿王一脈的人得重用,就算真的抱團也無可厚非。不過眼前人對喬曦過分“關注”,确實值得留意。
“狀元郎尊師重孝,這一路辛苦了。”
聞餘舟笑着擺手,一雙丹鳳眼亮晶晶的,直言将軍過贊了。見人神采奕奕,程若珩一時心生感慨,曾經那羸弱猶如野鬼的男孩如今也能獨當一面了。
正在這時,貼身伺候昭明帝的公公走了過來。
“哎呦,我的三位爺,陛下都等急啦。”
聞言,喬明朗和聞餘舟雙雙行禮,趕忙跟着公公走了。看着二人離開的背影,程若珩忽然想起了與孫子丘早前的談話。那時他要去三苗平亂,順道與自家軍師辭别。
那天的孫子丘正從墓園回來,看到全副武裝的自家将軍滿是意外。
“将軍這是?”
“三苗有異,我得先走了”
孫子丘點點頭,沒有再細問。他來臨州就是為了避世,天下大局如何他已不那麼在意。見人沒有說話,程若珩在心裡歎了口氣。
“此一别,再見不知何時,先生可有話要說?”
孫子丘看着眼前這風華正茂的男人搖了搖頭。若說他對眼前人有什麼要叮囑的,那便是喬家小女的事,但是能說的他都說了,剩下的隻看老天爺造化。至于其他,老人面色一沉,鄭重道:“老夫那兩個不成器的徒弟,還要麻煩将軍了。”
聞言,程若珩有些郁悶地低下了頭。
“老夫那兩個徒弟不成器,一個悶葫蘆,一個不穩重,尤其是餘舟,命途多舛,能走到今日實屬不易。”
聽罷,程若珩也想起了當年的蜀地山林。雖然他隻跟長大後的男孩打過一個照面,但是他相信就算沒被選為狀元,憑借孫子丘的教導聞餘舟也能成就一番事業。
“放心吧,上京還有我呢。”
這句保證讓孫子丘瘦削的臉頰上有了一絲光彩,他上前拍了拍自己看大的将軍,讓他路上注意安全。而在人上馬之後,他突然又若有所思地道:“将軍,若是您執意,就先把上京那位送走吧。”
其實就算孫子丘不說,程若珩也是打算跟窈娘攤牌的。不論喬曦答不答應,将軍鐘愛花魁的故事也應該到此為止了。其實窈娘心裡也清楚她于大将軍從來都是擋箭牌,他們之間并無分毫逾越,就算男人來别莊小住,都是為了糊弄皇家做戲。
所以,當程若珩又要來拜訪時,窈娘自然也以為是有“公事”。但盡管如此,風采不減的美人兒還是仔細打扮了一番。看着人在梳妝鏡前描眉畫眼,遠處伺候的嬷嬷直搖頭。雖然小姐嘴上不說,但情意都在眼裡,隻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除了錢财,将軍連人都不近身。
“小姐,這膳食是否還要準備?”
窈娘放下手中的眉筆,歎了口氣。
“自是要的。”
聞言,嬷嬷出聲應下。
“對了,上次将軍小住時很喜歡賀莊的羊肉,記得差人去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