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統領,這位就是宋姑娘,奴才帶她來侍奉陛下。”管事谄媚地對方問笑。
方問冷硬的臉色稍微緩和些,轉向他身後,見這女子雖低着頭看不清面貌,但是身姿十分窈窕,連他看了也不禁贊歎,難怪葉文遠這麼有信心,看這身姿就知道是位難得的佳人。
“陛下方才交代過,隻讓這位宋姑娘一人進去。”
禅真呼吸一滞,心髒幾乎要跳了出來。
方問側身給她讓行,“姑娘直接進去便是,陛下方才喝了酒有些醉意,勞煩姑娘好好侍奉。”
禅真無法,隻能硬着頭皮順着往裡走。
一路上并未見到什麼侍女,她感覺有些怪異,聽說陛下身邊都是有貌美的宮女伺候着,怎麼她就沒瞧見一個?
終于到了門口,裡面燭火通明,寂靜無聲。她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不那麼顫抖。
“奴婢奉太守之命前來侍奉陛下。”
禅真感覺過了許久,裡面才終于傳出一個聲音,比她想象中要低沉一些
“進來吧。”
禅真心裡給自己鼓着氣,終于壯着膽子推開了門,但她并不敢擡頭張望,隻隐約瞧見前面書案前坐着一個偉岸的身影,料想這就是陛下了。她緩緩走上前,照着之前訓練的那般跪下行禮。
“奴婢拜見陛下。”
雖未擡頭,但她能感覺到陛下似乎看向了自己,那道目光十分熱烈,同時壓迫感十足,像一股洶湧的黑潮鋪天蓋地朝她籠罩過來。
禅真有些緊張地閉上眼,覺得自己的身體一定在發抖。
良久,她聽見陛下似乎歎了一口氣,那股令她害怕的氣勢突然就消失了。
“起來吧,你坐下與朕說話。”
“奴婢多謝陛下。”禅真原本以為自己是要一直跪着為陛下彈奏的,聽陛下說完她才發現旁邊就有一個椅子。她小心翼翼地起身,卻不敢全身都坐上去,隻是臀部挨着邊緣。
“奴婢鬥膽請問陛下,不知陛下想聽什麼曲子。”她心裡忐忑地想着,自己隻會一些江南小調,如果陛下想聽的曲子她卻不會彈該怎麼辦。
“你想彈什麼曲?”陛下反問她,沒等她答複又道,“隻要是你彈的,都好。”
禅真腦袋暈乎乎的,陛下的意思是讓她自己随意發揮嗎?盡管如此,她還是下意識彈奏起了自己最熟練的曲子。
《白頭吟》,是她最早學習的一首曲子,纏綿悱恻像是在向情郎訴說着自己的愛語。父親從小就将她往讨好權貴方向培養,請的曲藝師傅自然也順着父親的意來教導她,力求讓她最大限度地展現出自己的嬌美可人,博得權貴歡心。
相比于被迫學習的歌舞曲藝,其實禅真更喜歡念書,可惜父親認為女子無才便是德,隻教她學會識字,多的就不肯讓她再學了,這讓禅真心中一直都很遺憾。
纏綿的樂聲在房間裡飄蕩着,讓這寂靜的夜晚平添了幾分暧昧。禅真回神過來,心中漸漸有些羞意,她給陛下彈奏這種曲子是不是太過大膽太不知羞恥了,像是她迫不及待想要獻身似的。與此同時,她察覺到陛下投射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越來越熱切,空氣都似乎燥熱起來,她的額頭沁出了細微的汗珠,順着她的臉頰滑落下來,恍若美人垂淚哭泣。
陛下怎麼一直在看我?禅真心髒緊張地幾乎要跳出來,“砰砰”的跳動聲甚至掩蓋過了琵琶的樂聲,忽然“铮”的一聲,禅真手一抖,一個不和諧的音調瞬間打破了房間裡的燥熱氣氛。
禅真臉色“刷”地就白了,渾身頓時冰冷下來,還沒等頭腦反應過來,身體就下意識地重重跪下。
“奴婢知錯,請陛下恕罪!”
她跪在地上盯着地面,好像瞬間失去了所有意識,腦海中一片空白,懼意讓她渾身都在顫抖,淚水不自覺地從眼眶中湧了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高大的身影來到她身前,将她從上到下籠罩了起來。
“你彈的這首曲子,叫什麼?”
禅真恍惚地眨了下眼,淚水“趴”地掉在了地面上,她張張嘴,聽見自己幹巴巴地回答道:
“回陛下,是《白頭吟》。”
“《白頭吟》?”她聽見陛下似笑非笑的聲音,而後一隻手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擡起頭,“這麼說,禅真你向朕彈奏這首曲子,是想要與朕白頭到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