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進殿起,賢妃就一直滔滔不絕地說着自己對于晚宴的安排,他聽的有些煩躁,便直接打斷:“同往例一樣就好。”
聽出陛下語氣裡的不耐,賢妃悻悻地住了嘴,不敢再多言。
她不像淑妃還曾經受過寵,從在王府時陛下待她便沒多少情誼,若不是僥幸生下了皇長子,也爬不到如今賢妃的位置上,是以在陛下面前她總是缺少了幾分底氣,更怕哪裡做不好惹陛下厭煩拖累到了自己的兒子。
淑妃看着她在陛下面前鹌鹑似的模樣,心中不由冷笑。明知道陛下不喜人長篇大論,這麼多年了還是一點記性都不長,怪不得生下的皇長子也不得重用。
德妃雖養着皇三子莊王,可畢竟不是親生,雖同居妃位卻仿佛矮了一頭,此刻更尋不到插嘴的餘地。
陳定堯仍挂念着被留在後殿裡的禅真,眼前這三人面和心不和的模樣更令他回憶起了前世後宮中的勾心鬥角,心中一片厭惡。
前世他本已經給禅真改換好了身份,讓她能夠以秀女身份名正言順地進宮為妃,卻不料後宮突然走露了風聲。禅真原先為晉王侍妾的經曆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突然傳遍了朝堂,緻使他冊封禅真為貴妃時受到了許多老臣的反對。
這件事眼前這三人或多或少都參與了進去。禅真誕下元昭後,他欲借機立元昭為儲君,并冊封禅真為後,又是受到了一大片反對,前朝尤以豫王、晉王和莊王的支持者跳的最為激烈。而後兩年他将朝堂大肆清洗了一番,三個皇子的黨羽幾乎被他拔了個幹淨。
那時他已經滅除掉了立禅真為後的各種阻礙,卻不料元昭因病夭折,禅真大受打擊也一病不起,直到禅真亡故,他都沒能如願立她為後。
今世,他更要提前清洗好朝堂,送禅真登上後位。
“若無他事,你們便退下吧。”
他合上雙眼,下定好決心複又睜開,眼中毫無情緒流露。
在他南巡這段時間,豫王在前朝大肆結交黨羽一事也是他放任為之,正好借此将豫王的擁趸一網打盡,省卻他許多麻煩。而莊王生母身份低微,暫且不具備觊觎帝位的能力,隻有晉王……雲沂心性太像他,隻是現階段行事要少了一些老辣,淑妃母家也頗有勢力。
更重要的是,雖然雲沂并無前世記憶,可他不能确定雲沂見到禅真後是否會再起心思。
他手指輕輕叩打着桌面,看來要讓雲沂暫時避免進宮,延遲與禅真相見。
至少,他要保證禅真在與雲沂相見之前,心中先放下自己。
“陛下,臣妾聽聞陛下從民間帶回來一位女子。”即便陛下不喜歡自己,可是為了自己的雲澈,賢妃也得想盡辦法在陛下面前多留下些好印象,知道陛下不想再聽自己對宴會的安排,她便想挑着他喜歡的事情說,“不知道陛下想給這位妹妹安排什麼位份?”
陛下此前南巡從未帶外面的女子回宮過,能叫他帶回宮的必定是十分喜愛了。反正她也沒得寵過,還不如順着陛下心意多給那女子說些好話,給淑妃添添堵。
果然淑妃聽她提起這個事,臉色便難看起來。
于是賢妃說的更加來勁,“雖然這位妹妹出身民間身份低了些,可若陛下喜歡,封為才人也并非不可。”
民間出身的女子,即便入了宮也都是從最低的禦女做起,才人已經是有品級的妃嫔了。她主動提起給這女子提升位份,也是為了讨好陛下。
聽她說完,淑妃和德妃二人都不約而同地皺起眉,尤其是德妃,看向賢妃的目光中已經帶了幾分不滿。莊王的生母也不過就是才人身份,賢妃是瘋了麼才這麼擡舉一個商戶出身的民間女子。
“陛下,此事萬萬不可。”淑妃才不想賢妃如願,給自己在宮中添這麼一個麻煩,“宮中妃嫔冊封及晉升皆需循祖禮,豈能随意安排?”
賢妃更是和她作對,“若是陛下喜歡,又有什麼不可?”
淑妃冷哼一聲:“賢妃姐姐若是清閑,倒不如為自己宮裡的安禦女求個才人位份,畢竟安禦女也算是宮中的老人了。”
她二人争的不可開交,卻被陛下冷聲打斷。
“夠了,此事朕自有安排。”
……
回到現在,看着禅真臉上的惶恐不安,他忍不住心生愛憐。
區區一個才人位份,怎麼配得上他的禅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