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真是與陛下乘着禦辇直接被送進了紫宸殿,自始自終未曾在那群妃嫔之前露面。
陛下憐惜她初入宮闱内心惶恐不安,在殿内陪了她許久,直到郭開進來通傳三妃求見,才不得不出門去,臨走前還将綠珠和大宮女容英留下來陪伴她。
“姑娘,喝口茶吧。”榮英趁着奉茶的功夫,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眼這位與陛下同乘禦辇歸來,還讓陛下輕聲細語溫柔安撫的美人。見她一副眉目含愁,似乎坐立難安的模樣,心中暗道難怪陛下如此看重,這等嬌弱的美人即便在花團錦簇的後宮中也是從未見過的,隻是不知陛下最終會給她封個什麼位份,即便是從民間帶回來身份低一點,但若陛下喜歡的話一個才人位份也是堪得。
禅真擡眸,小心地接過茶,低聲道了聲句:“多謝”
然而她隻是捧着茶并未入口,目光幽幽地盯着清澈的茶湯出神。
方才聽到郭公公說殿外是三位主妃娘娘求見,在來時的路上綠珠也與她說過的,現在宮中是由三妃共同掌管宮務,她日後必定也要在這三位娘娘手底下讨生活,不知道這三位娘娘性情如何,是否好相處。
她并非經由官家采選進宮,身份上也與其餘妃嫔們差了一大截,沒有母家可以依靠,能仰仗的隻有陛下的寵愛,可是陛下的寵愛真的能夠長久嗎?
“姑娘在想什麼?若是有任何疑問盡管與奴婢說。”榮英看她神情恍惚,想起陛下臨走前的囑托,便主動問道。
禅真擡起頭,抿唇向她淺淺笑了一下,眉間的哀愁卻仍未散。
“隻是有些擔心罷了,不知曉三位娘娘求見陛下是要說什麼事。”
她自進門便一直憂愁地鎖着眉,刹那的淺笑讓人眼前瞬間都亮了起來,看得人心跳都漏了半拍。
榮英長長舒了口氣才終于緩過來,好歹維持住了禦前大宮女的體面,至少面上看上去神色自若并無任何失态。
“姑娘有所不知,三位娘娘怕是為了今晚的宴會來請示陛下。陛下離宮許久,歸來後宮中自然要為陛下做好接風洗塵,大肆操辦一番。”
禅真之前在經過中門時,聽賢妃娘娘提起這麼一回事,有些好奇地問她:“那我也需要出席嗎?”
陛下臨走前并未說起對她的安排,隻讓她在紫宸殿中坐着。
榮英頓時感到有些為難:“照往常來,宮中有品級的妃嫔皆是需要出席晚上的宴會,奴婢倒是不清楚陛下對姑娘是怎麼安排的。”
畢竟陛下雖然把人帶回宮了,但還沒正式冊封,自然禅真也不在有品級的妃嫔之列。
“是這樣啊。”禅真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眸。
陛下會封她什麼位份呢?雖然陛下之前說過,可貴妃之位她肯定是想都不敢想,才人娘娘應該就算頂破天了吧。
殿中一時陷入沉寂。
榮英小心在旁邊等候着吩咐,卻不敢再随意搭話,生怕自己哪句說錯又刺痛了她。
直到陛下從前面回來,見她安安靜靜地垂首坐在椅子上,手中捧着茶一副深思的模樣,大步走上前問。
“怎麼愁眉苦臉的?這些奴婢可是怠慢你了?”
他橫眉朝身旁伺候的宮人掃了一眼,榮英和綠珠接到他的目光臉色忽的一白,毫不猶豫地就“撲通”跪了下去,渾身瑟瑟發抖。
禅真看着她二人驚懼的反應,心中忍不住歉疚:“陛下,她們并沒有怠慢妾身,您别吓她們了。”
陛下拉過她的一隻手,在她身旁坐下,然後随手端起了桌上未盡的茶盞。禅真瞧見他的動作睜大了眼睛,還未能開口阻止,就見他神色自然地飲了一口下去,而後淡淡道:“都起來吧。”
“多謝陛下。”容華二人如蒙大赦地起身後,退至了一邊等待着下一個吩咐。
禅真見他心情似乎還可以,猶豫再三,才敢開口問他:“陛下,方才三位娘娘都找您說了什麼呀?”
聞言,陛下略頓了一下,才向她搖搖頭:“隻是一些晚宴的安排罷了。”
心中卻是回想了先前的那些對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