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怪異，李琤一挂電話，趙豔芳就問：“怎麼了，要去哪兒？”

李琤攥着手機，喉結滾了滾，好半天才艱難開口道：“陳德發進醫院了，他們說情況危急。”

此言一出，其餘三人臉色“唰”地就變了。

“什麼時候的事？”趙豔芳有些手足無措了，“這陣子我都沒見過他，怎麼就進醫院了？”

李琤自己也尚且摸不清楚情況，但他不能讓幹媽宋叔還有阿珂太過擔心，他道：“我現在買票去臨城，有什麼情況，我到時候和你們講。”

“不能讓你一個人去！”趙豔芳立刻道，“我也去，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

說着，趙豔芳就要進房間收拾東西，宋齊珂見狀，趕緊道：“我也去！”

話剛落地，其餘三人紛紛看向她，李琤皺着眉，沖她無聲地搖了搖頭，到時候不知是什麼情況，他沒辦法顧及到她。

宋齊珂卻不看他，她眼神一轉，看向趙豔芳和宋志平，堅定道：“要去就一起去，多個人多份力量。”

宋志平方才一直沉默着，聽宋齊珂這麼說完，他終于發話了：“我覺得可以，豔芳你跟着去我也難放心，幹脆就一起去，有什麼事大家一起解決。”

這話說得趙豔芳心下松快了幾分，剛才她立刻就進入了戒備狀态，全然忘了自己還有人依靠，宋志平這話一說，她立刻點頭：“好，那就一起去。”

既然這樣，李琤也沒什麼好說，大家各回各的房間換了衣服，順便帶了換洗衣物，李琤在手機上訂票，最近一趟去臨城的火車是十一點半，他們加快速度趕到火車站，卡着時間上了車，一路往臨城奔去。

陳德發正在臨城市第一人民醫院，李琤在電話裡被告知他正在搶救，四人下了出租一路找到手術室，隻見門口坐着幾個中年男人，見李琤來了立刻起身。

他們急慌慌解釋：“哎呀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啊，正喝着酒呢他就倒下了，我們沒對他做什麼呀，跟我們沒關系。”

李琤沉默着，趙豔芳在旁邊頭都大了，擺手道：“好了好了，沒說你們什麼，别在這兒嚷嚷。”

那幾人見狀沉默下來，手術室上方的燈還亮着，大家在外等待着，一時都沒有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燈滅門開，醫生從裡面走出。

“誰是陳德發的家屬？”醫生問。

大家的目光都投射向李琤，這種時候，隻有他最名正言順。

李琤走上去，道：“我。”

醫生看着他，一個這麼年輕的小夥子，他打量了幾眼，問：“你是他兒子？”

李琤胸脯起伏了一下，“嗯”了一聲。

醫生的表情立刻變得有些遺憾，他道：“病人沒有搶救過來，你們家屬準備一下後事吧。”

這話說得太突然，在場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宋齊珂立刻去看李琤的反應，可他背對着自己，隻能看見他單薄的背脊，蘊藏着不為人所知的情緒。

趙豔芳慌了，她沖上去問：“怎麼會呢，他不是一直都好好的，怎麼突然就……”

醫生道：“是突發性的腦梗，病人應該是有長期的不良生活習慣，所以才導緻如此。”

趙豔芳站在原地，整個人都無法思考，雖說一直以來對陳德發都沒什麼好臉色，但他畢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還是李琤的親生父親。

醫院慘白的燈照耀着所有人，今夜注定無眠。

李琤定在原地，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宋齊珂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實在為他擔心。

可他僅僅緩了幾秒，便做出決定，他跟宋志平說道：“宋叔，您帶着阿珂先去酒店吧，這邊我來處理。”

他又跟趙豔芳說：“幹媽，這邊可能要麻煩您跟我一起。”

趙豔芳望向他的眼神不無擔憂，她道：“沒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幹媽和你一起就是。”

他們不好在醫院這邊一直聚集着，陳德發的屍體已經移送到太平間，接下來要去開死亡證明，幾人沉默着進了電梯，看着紅色的數字不斷跳躍着。

宋志平帶着宋齊珂，要去這附近定一個酒店，他們各自帶的行李都還提在手上，宋志平在和趙豔芳交代些什麼，宋齊珂見狀，跑去找李琤，想接走他手中的東西，也想安慰安慰他。

李琤正站在走廊的拐角處，宋齊珂看見他時，他正沉默着低着頭，一個人在想些什麼，聽見有聲音，他擡頭看去，見是宋齊珂，眼神緩和了些。

宋齊珂原本有千言萬語想要和他講，但真正看見他，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她走過去，朝李琤張開手臂。

兩人相擁，李琤的頭埋在宋齊珂的頸窩裡，此時此刻，他也很想要一個依靠。

而背後，有一道身影停駐了幾秒，随後悄悄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