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都沒搞清楚情況,但能看出氣氛尴尬的副校長一臉蒙蔽。
他想拒絕,但已經脫不了身了,被強行拽去了卡座。
他趕忙回頭給孫琬祎和唐哲使眼色,似乎想讓他們說點什麼。
孫琬祎和唐哲對視一眼,一緻地沖着他揮揮手。
副校長,走好。
大學生能有什麼壞心眼呢?
隻是不太通人情世故罷了。
另一邊,克裡斯媽媽和阿廖沙爸爸也分别認領了自家孩子,各自揪到一旁談人生。
阿廖沙爸爸甚至一句話沒說,隻是陰沉沉看了兩個兒子一眼。米哈伊爾和阿廖沙自覺地跟他找了張桌子坐下。
一場家庭倫理劇在無聲中落幕,但腥風血雨估計計劃還在後頭。
沒有别人在了,唐哲轉向孫琬祎。
“來都來了,”他對着一邊的一旁的卡座偏頭,那是角落的位置,“一起吃晚飯吧。”
在一旁窺視的服務員早有準備,及時冒了出來,邀請他們在大衆點評上打卡,說可以免費贈送一壺醪糟。
孫琬祎忙亂地按她的指引寫下評論,等服務員滿意離開後,她回頭,瞥見唐哲剛剛一直凝神看着她,見她回神,才垂下眼睛。
兩個人都有點心虛地挪開視線。
“……吃點什麼嗎?”孫琬祎腦子轉了轉,“我請客。”
唐哲将手機轉過來,上面是支付成功的頁面。
“……”孫琬祎尴尬一笑,“這就點完了啊,要不我再加點,聽說這裡的小炒黃牛肉不錯。”
唐哲點開菜單詳情,裡面頭一個就是小炒黃牛肉。
“……你能吃這個嗎?”
“無妨。”
所幸服務員及時送來醪糟,唐哲起身,将兩個杯子倒滿,推了一杯到她面前。
“是不是需要說點什麼?”孫琬祎舉起杯子,另一隻手拖着腮,“不過今天不是什麼節日,也沒有人過生日,找個什麼理由呢?”
唐哲看了她一眼,舉起杯子,和她的碰了一下。
“為‘地球報告’成立一周年。”他仰頭,一飲而盡。
“有一年了嗎?”孫琬祎愣了一下。
“從我加入開始算。”唐哲說。
哦,這樣說來,還真是一年。
“好吧,為了唐哥沒有中途跑路,這一杯敬你。”孫琬祎也幹了。
醪糟的酒味不濃,更多是清甜,糯米味的醇香在唇齒間彌留。
“為什麼以為我會跑路?”唐哲問。
“因為覺得很幸運啊,将那麼優秀的你拉來入夥。”
“是嗎?”他笑了一下,“這應該是我的幸運才對。”
他重複了一遍,神色認真:“我很感激,在我找不到前方道路的時候,認識了你們。”
他前十五年人生,順風順水,有規劃,有行動,他以為會一直按着預定好的道路走下去。直到變故發生,所有的一切全部打亂,那時他才知道,世事無恒定,人生無常情。他遵守本心,卻意味着辜負母親,他選擇了自己的大學和專業,卻意味着放棄了從前的努力,迎向未知。
所幸當真地踏入未知後,發現也沒有那麼可怕。
這家餐廳裝修風格是新中式的,他們坐在靠牆的一排座位的中間,唐哲背後的牆像屏風一樣被分成一扇一扇的,每一扇上都是一幅花鳥工筆畫。他脊背挺直,一盞燈籠從斜上方垂下,燈籠裝在黑棕色的木格裡,映得他如畫中人。
這氣氛屬實有點暧昧了。
……如果不是左邊傳來俄語的叽裡咕噜,右邊傳來英語的叽裡呱啦,後面還有法語的呼喝哈嘿。
如果單純聽不懂,還能當做背景音屏蔽掉,但偏偏能聽懂,就尴尬了。
好不容易積蓄起來的浪漫氛圍整個垮掉。
講法語的那對,副校長正高談闊論,講述自己當年是如何靠着刻苦學習,克服白人歧視拿到了優異的績點。
講俄語那對,老爹正教育兒子該如何奮勇争先,在生意場上處于不敗之地。
隻有講英語那對,還比較松弛,克裡斯跟他爸打FaceTime,得知他爸很快也要來燕甯了。
等等?
孫琬祎驚恐問唐哲:“你沒聽錯?”
唐哲将座位讓給她:“你過來聽聽?”
孫琬祎嚎啕一聲,倒在桌上,他們這家庭破事什麼時候是個頭?
唐哲好笑地拿手幫她擋着頭。
“話說回來,”他抿了下唇,還是将疑惑說出,“你有沒有覺得,米哈伊爾有點不對勁?”
“當然,我早就看他不順眼。”孫琬祎彈了起來,感覺到米哈伊爾那邊若有若無掃過來的視線,才壓低聲音。
“不是這方面,”他猶豫着,“你有沒有覺得,他似乎在故意阻撓阿廖沙和克裡斯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