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是會騙人的,它會下意識隐藏起人心中痛苦的記憶。
許星梨恍然,原來那天落水,更多的是心灰意冷,事業上受挫、感情也不如意,才有了那麼一跳。這時她才真正理解了什麼叫做天不絕人之路,更明白了絕處逢生四個字的含義。或許,她和楚衛國的相遇真的是緣分!
許少峰:“咳咳,小姑你快去洗個澡,休息會兒吧。”
“熱水壺裡準備好熱水了。”
許星梨沒多想,隻是點點頭:“好。”
正值酷暑,甕裡的水也是溫溫熱的,加點熱水就能洗澡了。
許星梨簡單沖洗一番,渾身清爽,也顧不得想很多就回屋睡覺了,三四點正是最熱最困的時候。
昏昏沉沉睡醒後,也才五點多,家裡大人們都還沒下工回來呢。
許星梨順手把井裡的西瓜撈出來一個,瓜皮都冰涼涼的,她滿意得拍了兩下,砰砰作響,一看就是熟的透透的瓜,随後将它放進大盆裡用井水泡着。
這會兒大哥大嫂他們都沒回來,就她還有侄子們在家,最近天太熱了,大隊上工時間改到三點半到七點,誰先把活兒幹完了就能先回家。
許少峰這會兒是回家休整,所以也就沒上工,左右他手裡還有幾個錢,還琢磨着怎麼找門路考試,隻是這幾年沒有關系可太難了。至于許少和,他也上班去了,許少平則是點了個卯就回來了,他的工作非常簡單就是看着大隊的農具,等大家快下工了再去開門就成了,工分不多但勝在輕松。
許星梨瞥見小菜園裡的豆角水嫩嫩的,順手掐了一把,剛想塞盆裡,冷不丁爬出來兩個小蟲子,可是吓了她一跳。
蹬蹬蹬……
許星梨連連後退了好幾步,滿目驚恐:“蟲……有蟲。”
許少峰聞聲趕來,急得不行,隻是一進廚房,掃了一眼算是明白怎麼回事了,他嘟嘟囔囔:“小姑啊小姑,也不知道蟲子有啥怕的,從小怕到大。”
許星梨抿了抿嘴,控訴道:“那我就是有點害怕,快快快,弄走弄走。”
“好好好。”許少峰直接把豆角都拿走,處理好蟲子才送回來。
許星梨:“你再去摘點小白菜、黃瓜、絲瓜吧。”
許少峰沒有推辭:“成。”
說來也奇怪,農村養大的孩子害怕蟲子,不過他們也見怪不怪了,丁點大看到蟲子就會尖叫,所以家裡壓根就沒打算讓她嫁在鄉下,一直把目标往公社、城裡找。隻是沒成想,找來找去還是找了個鄉下的。
好在人家楚衛國是正兒八經的幹部,以後跟小姑結了婚,小姑也能正兒八經找份工作了,好歹小姑是軍嫂又是高中生,那絕對是學曆高的了,等楚衛國轉業回鄉,倆人都能分個正式工,也挺好。
許少峰從菜地裡掰了菜回來,又洗幹淨才交給許星梨。
許星梨切好菜,順手就給炒了。
小白菜疙瘩湯、炒絲瓜、拍黃瓜、麻汁豆角,還有冰西瓜。
等家裡人陸陸續續回來了,姜秋燕、韓惠還是沒回來。
許星梨看了看天色,問:“媽和大嫂去哪兒了?咋還沒回來?”
眼看着天就要黑透了,大隊裡可沒有路燈,地裡坑坑窪窪的,大家夥兒就是乘涼也不會走太遠。
許星文也有些放心不下:“去公社找你二哥二嫂去了。這咋還沒回來呢?”
許星梨提議:“要不咱們去接一下?”話音剛落,外頭就傳來自行車的聲音,原來是姜秋燕他們回來了,連帶着二哥二嫂也回來了。
“快來接接!”
許星梨幾人趕忙去外頭接。
姜秋燕、韓惠四個人手裡提的滿滿當當的。
尤以棉花被和布料最占位置也最為顯眼,厚厚的兩床棉花被連帶着一些紅布料,這些可是難買呢。
許少和、許少平、許少峰兄弟三人趕緊去接,才叫他們輕松些。
這麼些東西,一路上都拿着勁兒呢,幾乎是走一走就有人問有人想換,可這哪裡能換。
許星梨大為吃驚:“媽,嫂子,你們咋買這麼多棉花被?”她可是知道這些東西多難弄,光是一床棉花被就要耗費許多棉花、布料,麻煩的很,多少人家有錢有票都弄不來一床新棉花被呢。
姜秋燕笑了笑:“這啊都是你的陪嫁,虧得你兩個嫂子托了人情,倒騰了一天功夫。可算是都買到了。這棉花被可都是現彈出來的。走走走,先進屋,一會兒再說。”
許星梨很感動:“好,謝謝大嫂、二嫂。”
“一家人還客氣啥。”
“就是,一眨眼咱小梨都要結婚了。”
兩個嫂子沒女兒,一向把這個看着長大的小姑子當成女兒看,自然是舍得出錢出力的。
韓惠拉着她的手:“來,你看看布料,明兒嫂子給你把衣服做出來。”
二嫂也笑盈盈道:“走。咱進屋說。”
幾個女人高高興興進了許星梨的屋子,聊了好半天,才定下來衣服。大哥二哥催了兩回,家裡幾個女人才算是準備先吃飯再倒騰許星梨的嫁妝。
男人娶媳婦總是高興的,可嫁女兒少不得傷心一場。再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家裡少個人哪裡能不傷心呢。
姜秋燕打小把這個小女兒當成心頭肉,兩個兒媳也不多逞讓,家裡男丁多就這麼一個嬌嬌兒,自然疼得緊,就說這家務活兒從來不是光女人幹,但凡是家裡人都得幹,許星梨又是家裡最小的,總歸是不舍得叫她幹活。可這嫁了人,該怎麼辦呢?索性楚衛國看着是個能幹的,等随軍了小梨有工作了,也就不用天天在家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