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姜秋燕想讓女兒嫁過去,也實在是知道小梨不是那能幹的,光怕蟲子這一點就不适合下地幹活,家裡把小梨養得白白嫩嫩的,可不是為了叫她伺候公婆一家子的。為了小梨能過好日子,就是遠一些也沒事兒,總歸有什麼事兒他們也能趕過去。
“吃飯吃飯。”
二嫂吃了幾口菜,連連誇贊:“這一看就是咱小梨做的。”
韓惠也跟着道:“咱們小梨的手藝好啊,這菜做的真好吃。”
姜秋燕搖搖頭,嗔怪一句:“行了,你們可别誇她了,都仔細看看,廢了多少油。這麼多油水,能不好吃嗎?”
“油水多了才香呢。”許星梨促狹眨了眨眼睛,“炒菜清湯寡水的,怎麼會好吃呢?”
姜秋燕瞥了她一眼,搖搖頭:“你啊,老有你的理兒。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也就是咱們家在大隊裡的條件數一數二,要不然啊……”
她沒有繼續說,衆人心裡卻清楚了:
許星梨敷衍回了句:“知道了,知道了。”
姜秋燕心中歎氣,這孩子還懵懵懂懂的,怎麼結婚呢?一時間,她心中有些悔意,會不會讓她結的太早了?可轉念一想,就那些打小梨主意的歪瓜裂棗,她是一點相不中,而且好一些的早就叫人挑走了,至于說走就走的知青她是半點不考慮了,附近大隊的年輕人再能幹她也相不中,她是不願叫女兒嫁給莊稼漢了。
就楚衛國吧,這孩子看着就是個有主心骨的,不至于叫他媽拿捏了,至于他嫂子,這麼年輕又沒個孩子哪裡能守住呢?如此一來就剩下他的寡母了,得想想辦法了。
姜秋燕心裡的盤算,許星梨是半點不知,不過她心裡也是有點成算的,隻差嫁過去了。
而且……
許星梨是沒打算這麼快就成事兒的,總得先熟悉熟悉,有了現代的記憶她深知男人可不能慣着,越是輕易得不到的才是好的。
那就吊着呗,看得見吃不着。
一想到中午那會兒,她撓他手心時他那個表情,她就想笑。真純情啊!
吃過飯,許星梨才想起西瓜來,于是高高興興捧着西瓜蹭蹭蹭切好送了過來:“媽,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你們快來吃西瓜,今兒楚衛國帶來的。”
“呦,西瓜啊。”
“還挺甜的。”
姜秋燕有些心疼:“早知道明兒再切開了,這天可不能放。”
許星梨毫不在意:“咱們這麼多人,一人兩塊也就吃完了。快吃快吃!”
她親手塞給他們,這下他們拒絕的話說不出口了,畢竟不吃可就浪費了。
吃完瓜,瓜皮讓侄子們切了切喂給家裡的小雞了,半點不浪費。
天黑了,家裡的女人們隻得點起煤煤油燈,開始挑選物什。
韓惠:“咱家去年就打好了兩口梨花木的大箱子,正好把那兩床棉花被、布料放進去。”倒不是不想多陪嫁幾口箱子,實在是山裡也沒有大一些的木料了,且山為集體所有,許星文雖然是大隊長卻也不能公然違背法律,不過眼下這年頭能陪嫁兩口大箱子的已經是富裕人家了,多的是人帶着幾件衣服就嫁過去的。
二嫂接了一句:“還有搪瓷盆,我男人已經買好了,明兒叫他送回來。咱們夜裡得趕緊趕一下衣服了,咱小梨雖然結婚日子定的緊,但排頭也不能差了。對了,還有這個。”
她神神秘秘從布包裡掏出個盒子,小心翼翼打開,裡頭赫然是一塊手表,雖不是什麼大牌子,但心意卻實在難得。
許星梨睜大眼睛:“是手表!”
老許家也不過就有一個表而已,還是放在堂屋大家一塊看的。倒不是不想買,而是手表要工業票還要錢,放眼整個大隊也沒幾個幹部有手表的,二哥二嫂能拿出一塊手表來真的是很不容易了。
二嫂笑眯眯道:“對,手表。咱們家雖收了他家六十六塊錢,可咱們家陪嫁也多呢,可不能叫别人覺得咱們家姑娘是獅子大張口。”
許星梨感動不已,但還是推辭:“二嫂,不用這麼破費。楚衛國有一塊手表,結了婚一塊用就行了,二哥是幹部有一塊了,這塊還是二嫂帶吧。”
“跟嫂子還推讓啥?他有歸他有,你有才是方便呢。”二嫂按住她的手,強行給她戴了上去,“也是巧了,那天供銷社說是有塊殘次品手表,我就問了下,原來是表後頭的編号被蹭了,我尋思着這有啥?趕緊就買下來了,正好給我們小梨當嫁妝了。”
“二嫂……”
二嫂笑了笑:“你啊,嫁過去好好過日子就行了,等啥時候小楚轉業回來了,指不定嫂子們都得沾你的光呢。”
許星梨隻得收下,她垂眸看向自己手上那塊表,銀灰色的手表靜靜落在白皙的手腕上,顯得高級又大氣,半點不比那些個花裡胡哨的手表差:“謝謝二嫂,我特别喜歡。”
随後又看向大嫂韓惠,認真道:“大嫂給我做的衣服我也特别喜歡,能有兩個好嫂嫂真是前世修來的福氣。”
姜秋燕點了點她的眉心:“光誇嫂嫂了,咋不誇誇你媽呢?”
“這就誇這就誇。”許星梨撒嬌似得趴在她懷裡,眼睛眨呀眨的,實在是叫人心生歡喜。
屋裡熱鬧鬧的一片,姜秋燕才提起她的嫁妝:“等明兒衣服都做好了,就把東西都塞進箱子裡,媽再補給你八十塊錢,咱們家可不讓人說嘴。”
許星梨搖搖頭:“媽,其實沒必要。這是他家娶媳婦,咱們家幹嘛吃這個虧?”
“你啊,小孩子家家的不懂。”韓惠不贊成,“女人嫁妝多,才有底氣。而且咱們家的女兒可不是潑出去的水,你可别嫁了人就不要娘家了。”
許星梨連連搖頭:“怎麼會!才不會呢。”
“那就聽我們的。”
“好。”
許星梨真是覺得自己投在了福窩窩裡,這才能有這麼好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