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路上土坑不少,說不得哪個環節就給耽擱了一會兒,慢一會兒也正常,直到……遲了半多鐘頭幾乎快一個鐘頭了。
大家才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
偏偏親戚裡還有些沒眼色的,就比如清水灣大隊支書,他和許星文算是平起平坐,共同管理大隊事宜。
可到底是有競争的,哪裡能真的心甘情願呢,這有了機會可不是要幸災樂禍一下,隻是他這個身份還不好直接說,顯得他不體面了。
于是乎,大隊支書給了大隊部下屬一個眼神,立刻有人會意。
許多糧跟他媳婦嘀咕了幾句,眼瞅着她進屋裡了,才輕咳一聲走到外間,裝模作樣關切問:“大隊長,這是咋回事?當時說的點是這個點不?别是記錯了。”
許星文臉色微變,卻忍住了心中的不悅:“其實也沒約具體的點,估計快到了。”
裡屋裡基本上都是來湊熱鬧的,有婦女嘀咕:“聽說沒認識幾天就說結婚呢,不會是人家不願意了吧。”
“還不是落水叫人摸了身子,要不然老許家能這麼快就許給人家?”
“說不準是怎麼了呢?”
說是嘀咕,其實總有人聽見,姜秋燕幾人在外頭招待人,韓惠則是陪着許星梨等人在另一間屋子裡等,自然是聽不到外間的小話。
姜秋燕直接黑臉,順着聲音看過去:“大喜的日子不想來就别來,寶順家的、樹根家的、小鎖家的,你們仨真是黑心肝的,說的都不是人話,滾出去,現在就給我滾出去。”
那仨婦女吓了一跳,沒成想說閑話讓人抓了個正着,小聲解釋:“嬸子,我都是聽别人說的,我真沒那意思。”
“不是我說的,是、是她說的。”
“不是我一個人說的,還有其他人的,還有麗她們呢,是她們先嘀咕的,我就是随口接了一句。”
幾個人開始你推我我推你,都慌了起來,生怕被打擊報複。
大隊支書挑挑眉,整理了整理衣服才站了出來:“你們仨咋回事?大喜的日子是讓你們說嘴的?”
他随即扭頭看向姜秋燕,一副陪笑臉的憨厚模樣:“嬸子,這大喜的日子,别跟她們仨計較,别壞了家裡的喜氣。”
姜秋燕輩分高,她男人、公公早些年都是鬧過革命的人物,在大隊裡威信極高,打鬼子那會兒更是帶着大家夥上山躲避,要不是新時代了,大隊裡根本不會出現大隊支書。偏大家夥都信服許星文,對他則意意思思的,他這心裡自然是不高興,眼看着有熱鬧,少不得踩上一腳。
“你……”許星文冷笑一聲,冷冷看向他,“可真是人民的好支書,就眼看着有人嚼舌根。”
霎時間,屋裡靜了下來。
姜秋燕冷臉:“你們是幹部,但今天是我家的喜事我家說了算,現在、立刻、馬上,你們仨給我滾出去,别非讓我扇你臉。老娘脾氣可不好!”
頓時,幾個近門子家的媳婦從裡屋出來,直接拽住這仨媳婦,姜秋燕也顧不得體面,拉上幾個人就拽出去了。
現場頗有些混亂,那幾個媳婦的男人也沒臉待下去,羞憤帶着自家媳婦回家去了,可是一場鬧劇了。
姜秋燕理了理頭發,揚聲道:“本來不想鬧這麼難看,但有的人真是給臉不要臉,平時偷偷說兩句就夠惡心人了,還敢當着面說。真覺得我們家人好惹不成?今兒我就放話在這了,誰要是給臉不要臉,老娘就給你撕叉。”
許星文冷冷看向大隊支書,緩緩眯了眯眼睛。
大隊支書一個激靈,趕忙陪笑臉:“老哥啊,我這不是怕沖了喜氣?就那碎嘴子的敢說咱妹子,我哪能放過她們?回頭非得好好批評批評才行。”
在場的哪裡還有人敢做怪。
出嫁屋裡,有嬸子把這事兒低聲說給許星梨幾人聽,她看似憤慨,但眼底的精光卻叫人看個分明。
許玲擔憂地看向許星梨:“小梨,别聽那些人胡說八道,有些人就是沒事找事,見不得人好。”
許星梨臉色瞬間變了,任誰被人說嘴心裡都不會高興:“這些人……真是給她們閑的了!”喜糖真是喂狗了。
韓惠咬牙切齒。說到最後幾乎是一字一句了:“行了小梨,你放心吧。媽已經給她們趕出去了,就先這樣,等回頭嫂子找她們去,秋後算賬。”
這一下,屋裡的女人們都靜了,她們可是知道這位的厲害。就是大隊長都得忍讓三分呢!
許星梨點點頭,心裡多少有點委屈,對那些說嘴的人印象差到極點了,隻覺得這些人是故意壞她的名聲,故意讓她不高興呢。
這樣想着,她努力平複心情,才不讓這些人得逞呢。别人生氣我不氣,氣出病來無人替。
許星梨呼了口氣,揚聲笑臉:“算了嫂子,我不會跟她們一般見識的,估計這幾個嫂子家裡老出這樣的事兒,所以才會誤會我。想想也是,這有的人就是以己度人,自己是啥人就覺得别人是啥人呢。”
“還真是,寶順家的以前就是讓寶順摸了身子才成的,她自己不檢點吧還說别人呢。”
“一個個都給她們閑的。”
韓惠莞爾:“是啊小梨,你可是沒說錯。那幾個婆娘平日裡名聲就差勁,今兒我都沒想叫她們來,誰知道自己來了,我也不好趕出去。正好,以後這幾家都不來往了。”
一錘定音,其他人心中暗自為這幾個婆娘點蠟燭,可是踢到鐵闆了。
外頭有小孩兒跑進來報信兒:“車隊進大隊了,車隊進大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