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凝滞,兩人一個在床上,一個在地闆上,大眼瞪小眼。
宋染抱着被子坐直,右腳趾不自覺地蜷縮。剛剛沒忍住,一下子踹了上去。
她知道自己沒收力氣,但也不至于直接将身高一米八多的男人踹下床。想到這裡,宋染眼神微變,止不住地打量他。
顧向南還處于滿腦子懵的狀态,等反應過來身在何處時,臉色頓黑。暧昧上腦,光顧着怎麼親親抱抱,半點沒設防。導緻那一腳直接給他幹到地面。
察覺到宋染的眼神,他眼皮一擡,冷聲道:“扶我起來。”
毫不臉紅地伸手示意她拽自己。
宋染老實巴交将手放上去,下一秒人重新覆到她的身上。
下巴被迫抵在他的肩膀上,硌得肉疼。
“故意的?”
清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隐隐壓着威脅。
按以往她得好聲好氣哄着他,如今不一樣。宋染的手悄悄落在男人腰處,腰間肌肉緊實,光是摸就能知道他每天鍛煉成效顯著。
微微用力一擰,身上的男人嘶了一聲,皺着眉起身,不可思議地望向她。
腰部疼痛持續不斷地傳來,顧向南揉着那塊掐疼的肉,滿眼錯愕。
前面幾年,他根本沒見過她生氣,更别提動手掐他。
宋染懶得搭理他,自顧自地埋頭進被子裡,嘟囔道:“困了,睡覺。”
大半張臉都藏在被子下,顧向南看不清她的表情。過了好幾分鐘,聽見她入睡的呼吸聲,他抿唇将人從被子裡撈出,蓋好被子。
今天十号,離她來生理期的日子還差幾天。他上學時生物學得不錯,知道生理期前期脾氣會變。于是理所應當地為宋染方才的一系列暴躁行為扣上合理解釋。
受激素分泌影響,比平常脾氣差點也能理解。
他動作輕柔退出房間,留人安心睡覺。
一覺睡醒,宋染睡眼惺忪從床上爬起。房間内依舊昏暗,空調貼心地打到适宜溫度。她在枕邊習慣性摸索兩下,手機不知道何時被帶進房間放在枕下。
摁亮手機屏幕,時間顯示一點多。
午睡時間很短,隻睡了半個小時左右。掀開被子,她坐起,放空思緒。
今天中午,不僅狗膽包天踹他一腳還用手掐他。這哪是金絲雀能幹出來的事。硬要解釋也隻能用調情來解釋。宋染思考當時的氛圍,她反正沒感覺出半點暧昧,顧向南那個狗東西倒是情欲上腦。
正要下床去整理睡醒亂糟糟的頭發時,手機一震,來信人出乎意料。
【江桢川:下午要來看阿姨嗎,我順路可以接你。】
阿姨?她怎麼不知道江桢川和她媽媽的關系已經親密到可以喊阿姨了。
距離上次在學校碰見也沒多久,之後兩人也沒說過話,一方面是莫名其妙被人造謠,導緻宋染看見他就有點煩,二是關系本就不熟,患者家屬和主治醫師之間抛開治療問題也沒什麼好聊的。
她并不覺得自己的魅力大到隻見過幾次面,江桢川就能喜歡上自己。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她的第六感一直在告訴她江桢川有問題。
他看向她的眼底總藏着股道不明的情緒。
那天在學校宿舍底下,他借口偶遇。禮堂和宿舍樓隔着将近半個校區,怎麼可能這麼巧遇見。
【江桢川:聽說你最近在顧氏實習,下班後我來接你?】
一連兩條信息,既說明他的好心,又直接定下見面時間。
宋染握着手機,拒絕的話敲好快要發出去的刹那,休息室的門被打開。
她睨了一眼顧向南,果斷删掉對話框裡的字,發過去一個OK的表情包。
男女主得先相處才能發展感情。相處的時間怎麼來,當然是靠人創造出來。
"晚上我去醫院看媽媽,會在外住一晚,不回西苑了。"
顧向南摁着窗簾遙控器的手一頓,随後答應道:"我讓司機送你。"
陽光灑進房間,視野忽地明亮起來。總裁辦公室在頂層,從落地窗向外看去,高樓大廈盡收眼底。
"晚上我有空,可以陪你去。"
已經偷偷答應其他男人的接送,宋染聽見他的話時,眼皮一跳,張嘴想都不想地拒絕:"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去。我媽……最近不接受别人看望。"
這話倒是真的。随着新治療方案開始,上次她去醫院,宋母不僅瘦了幾斤,頭發還掉了不少。疾病帶來精神和身體的雙重折磨。沒有女人不愛美,當然不肯讓别人看見這副模樣。
想到中午的那頓飯,她接着說道:“以後中午我要去和同事吃飯。”
“為什麼?”
顧向南眼底閃過一絲迷茫。
“我和她約好了要一起吃飯。”
宋染撫平被子一角的褶皺,緩緩起身,像個無情的渣女般丢下句"我先走了",徑直離開休息室。
不跟他吃飯?
他偏要!
内心打定主意的顧總斂去多餘神色,恢複冰冷模樣。
下午的工作不多,她新來乍到,李姐隻先交代小部分工作,讓她們盡量熟悉。
顧氏五點下班。沒有多餘工作,鮮少加班。
宋染收好工牌出顧氏大門的時候,不禁感歎,小說裡這麼人性化。
光老闆加班,員工到點下班。
當年她但凡攤上這樣的上司,也不會在看完小說後心梗突發英年早逝,穿進這該死的書裡。
顧氏大樓前人來人往,給江桢川發完下班信息後,本以為要多等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