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倒回二十分鐘前,
任晚晚端着手磨咖啡進來時,他正專注于面前的季度報表。
咖啡表面幾塊冰塊浮動,旋即被人放在桌面。
顧向南拿起手邊的紙張,頭都沒擡交代道:"這份招标方案打回去讓他們重做。"·
昨夜睡得不好,下屬做完交上來的方案又讓他忍不住蹙眉。心間突然湧上無力疲倦感,顧向南掐了掐自己的眉心。
任晚晚接過文件,轉身離開的瞬間,咖啡杯被碰倒,大片水漬洇濕桌上的文件。西裝外套上也沾上不少。
他神色陡然冷下來,這才擡起頭看向對面。
瞧見熟人,還是自己不喜歡的熟人,臉色更加冷了幾分。他周身氣壓低沉,任晚晚不由腿軟。
她慌忙抽紙,擦拭桌面。"對不起,顧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縱使再不喜歡他,也有做好自己本職工作的思想。
顧向南低頭擦幹身上的咖啡液,站起,居高臨下道:"明天可以不用來了。"
其實事情也不大,換成其他人他可能輕飄飄一筆帶過。任晚晚不一樣,她在他眼裡懷着别樣心思靠近宋染,靠近顧家。
既然有借口能将她辭退,不如趁機辭退。事後顧老爺子過問,他好有正當理由擋回去。
秘書處内,
宋染望着柔弱紅眼的學妹,和表情越發黑沉的顧向南。一時間猶豫不決。
眼前這個局勢發展得相當古怪,那咖啡潑上去,他倆感情應該升溫。畢竟古早小說裡,咖啡是促進男女主感情的一大殺器。
想開口勸兩句,顧向南眼神沉沉,逼得她将話咽回去。
他大有如果敢多說一句就弄死她的兇狠架勢。那邊,任晚晚抽抽泣泣,一臉委屈模樣。
辦公室的衆人:……好精彩,好喜歡。
剛試圖起身的宋染默默坐回去,裝作若無其事。
男女主的事情,她可不敢插手。萬一後期小情侶翻舊帳,在哪個犄角旮旯的記憶中想起自己胡亂幫忙,她可得遭殃。
顧向南本是路過,恰好聽見任晚晚在背後抹黑他,腳下方向不由調轉。
見宋染不出聲,他輕嗤一聲,收斂多餘情緒離開。
任晚晚擦着淚,眼神偷掃過顧向南的背影。
她手一頓,感覺這男的在向她炫耀。
學姐不為自己說話,但她相信學姐心裡肯定是向着她的。
暈眩感突然襲來,宋染隻手扶住桌面,穩住身體。
陣陣眩暈接連不斷,眼前黑影重重。刺耳的耳鳴聲,仿佛要刺穿鼓膜。
她咬着牙,想穩住身體。
後背登時浮出一層冷汗。撐着桌子的手甚至忍不住開始顫抖。
強烈的不适感中,腦子裡忽地閃過一個念頭,猛地被她抓住。
她去勸!她馬上去勸男女主和好還不行嗎!
果然這個念頭剛出,眩暈感消失得一幹二淨。身體恢複正常,連帶着手也不抖了,心也不加速跳了。
宋染抓住任晚晚的衣角,聲音還顫抖:“學妹,我去為你求情。”
辦公室的同事們:好感動,她都怕成這樣了,居然還敢頭鐵去為任晚晚求情。
手心汗津津的宋染表面無事,内心都快哭了。
老天爺,你就這麼對我?
她以後再也不會喊它老天爺,因為它壓根沒把她當孫子。
頂着衆人宛如目送慷慨就義的勇士的眼神,宋染顫顫巍巍地邁步出去。
看,新來的小同事心地多麼善良。
他們感歎一瞬後,埋頭回去處理自己的工作。
李姐扯着任晚晚的胳膊讓她坐下,“先等會兒吧,萬一顧總被宋染說服呢。”
任晚晚摳着紙箱外殼,内心五味雜陳。
總裁辦公室,
顧向南冷笑,将手裡的文件夾甩在桌上,發出砰的一聲。
“你來就跟我說這些?”
宋染神色認真:“隻是懇求您再給她一次機會。”
懇求?您?
這樣疏離的用詞都用上了,僅僅為給任晚晚求情。
這幾天她恨不得躲着自己走,現在倒是送上門,但背後的理由讓他很不爽。
煩躁感油然而生,他扯了扯領帶,嘴角挂起諷刺的笑容:“我不覺得公司留下這種人,對後續能有什麼好處。”
咖啡潑到他身上,她連一句關心都沒有。
“一次失誤代表不了什麼。”
“但這次的失誤,讓她在我心裡已經失去價值。”
宋染攥着手,“人總是需要磨煉的。”
“我沒那麼多時間給她磨煉,我是資本家不是慈善家。”
“您再給她一次機會吧。”
“我和她非親非故,憑什麼包容她。”他撩起眼皮,涼涼道。
宋染:……
她就知道,她說不過這狗東西。
退堂鼓剛出來,那股不适感又湧出來。宋染在内心緊急刹車:别搞,她勸,她繼續勸!
她繞到辦公桌另一側,顧向南沒什麼情緒地端坐,微揚下巴看向她。
身高帶來的便利,此時宋染俯視着他,神情比他更加冷酷。
顧向南輕笑,眼底卻沒有笑意。
“為了她,你要跟我翻臉?”
耐心一點一點耗盡,他是喜歡她,也不見得沒有底線。
下一秒,人倏地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