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感應般到,側頭看過去,臉上沒什麼情緒。
等宋染走進一段距離,才看見他眼底壓抑的情緒。
他不說話,目光沉沉。宋染也沒打算問好,表情冷漠地邁步直行。
擦肩而過,彼此雙方熟悉的氣息混雜在一塊兒,像無數個纏綿的夜晚親密無間。手腕忽地被裹住,她有些破防。
明明隻差兩三秒,他就抓不住她了!
顧向南垂着眼,整個人頹廢到不行,甚至從這個動作裡能看出點小心翼翼的意味。
一個月沒見面,思念時時刻刻折磨着他,西苑處處都有她的痕迹,卻再也看不見她的人。卧室裡一分一毫都沒有動過,她不稀罕那些東西,所以離開的時候頭也不回。
喉嚨發幹,他想說話,喉結滾動上下,最終咽了回去。
他隻是想來看看她,哪怕遠遠地隔着牆壁想象她在家裡開心的模樣。
兩人無聲立在原地,宋染輕飄飄掃過香煙,顧向南像燙着似的立馬把煙收進口袋。
刺耳的電話鈴聲驟然響起,是宋母的電話。
“讓你買白糖你買非洲去了?這麼久不回來,不餓嗎?”
宋染解釋,“在爬樓,快到家了。”
電話那頭頓了一下,宋女士冷笑:“擡頭。”
兩個人很有默契地同時擡頭,宋母站在陽台上沖他們招手。
“你家樓梯有停車位是嗎?”
宋染:……
“沒有。”
宋母邊說邊回屋, “把小顧帶回來吃晚飯。”
“他不餓。”
“你倆共用一個胃,你知道他不餓?”
宋女士的攻擊能力自從出院之後以指數形式上升,她真說不過她。
電話挂斷,宋染将下巴埋在衣服裡,擡眸看向他,平靜似水:“你餓不餓?”
顧向南松開她的手腕,“餓。”
好言難勸想死的鬼。
她勸過好幾次了,等會兒鹹死他,跟她沒半毛錢關系。
顧少爺大概是第一次見爬樓梯的小區。宋染插鑰匙開門時,顧向南立在她後面,整個人被他的氣味包裹。
下意識莫名有些腿軟。
果然成年男女做多了就會不一樣,哪怕一個字不說光憑靠近彼此也能心生欲念。
她帶着他進門,随手抽出一雙新的男士拖鞋。顧向南眼神暗了暗,沉默接過換上。
餐桌已經擺好菜,宋染的白糖買回來太遲,宋母想做的拔絲地瓜并沒有做成。
宋母熱情地招呼他坐下。這是兩人的第一次見面,宋母在病房無聊看電視老能看見顧向南的臉,所以對他還不算完全陌生。
倒是顧向南,他第一次見長輩,手腳慌張地都不知道放哪。
宋母用幹淨筷子給他夾菜時,他直接原地起立。
“我們家欠小顧太多了,一直都沒有機會當面道謝。”
顧向南緊張地攥緊筷子,“是我不對,沒去看望阿姨。”
回旋镖紮中自己,宋母的一句道謝刺激得他心碎。
看吧,多活該。
當年但凡不那麼自大,也不至于現在坐在飯桌上緊張兮兮。
“哪能怪你,你平時工作那麼忙。”宋母掐着筷子,笑眯眯道:“我們家染染以後找對象可得拜托你把關,你閱曆豐富,見過的人多,識人肯定比我準。”
顧向南心間苦澀,唇齒間漫上苦意,他笑都不太能笑出來。
“阿姨太高看我了。”
宋母接着問,“你覺得女孩兒找對象得按什麼标準來?”
“我、我不知道。”
“起碼得包容體貼,如果跟個傻子一樣不懂風情,那也長久不了。”
默默嚼着米飯的宋染好像聽見顧向南心破碎的聲音。
總感覺句句不提他,但是句句不離他。
她懷疑宋母早就看出她和顧向南的關系,特意将人騙進來鲨,字字誅心。
一頓飯在宋母的高強度攻擊下艱難結束,顧向南唇色甚至隐隐發白。
天色漸黑,宋母拾起碗筷,瞧了窗外,“染染,去送送小顧。”
打一巴掌給個甜棗不過如此。
宋染順手拎袋垃圾送他下樓,樓梯是感應燈,常年不靈。她狠狠跺了兩腳,頭頂上的燈依舊沒反應,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
手機的光源恰恰夠照亮腳下的路,他們沉默着下樓。
宋染還記得自己目前還拿着單方面冷戰劇本。晚上溫度又降低幾度,她冷漠地把人送到車前,連句再見都不說轉頭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