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頁的手一頓,顧向南警告似地淡淡回道,“如果你想過各種後果,當然可以去。”
她“啪”地一下,一隻手摁在紙頁上,上身傾湊,“什麼後果?”
甜膩的氣息倏地包裹住他,連着勾起腦海深處的記憶,中午的燥熱感像是再次襲來沒,攪得内心躁亂。
他不動聲色地往後,靠在椅背,姿态慵懶,"你覺得呢?"
宋染定定盯着他的臉,"反正我進我那些弟弟們的卧室都是去睡覺的。"
睡覺,不知道是動詞還是名詞。但不用腦子,也能猜到二十多歲的成年人進異性卧室絕對不會是單純蓋子被子去睡覺的。
這種想法讓他的心情瞬間變糟糕。
兩人分開的五年間,定期有人向他彙報宋染的情況。彙報内容大都關于她過得怎麼樣,有沒有出現什麼意外。
大概出于潛意識裡的默許,他忽略掉她的感情生活,不願意去探究她身邊有沒有男人陪伴。
他做過預想,依照宋染的性格和長相,追她的人會多到離譜。說不定哪個锲而不舍打動她,光是腦補,他就痛恨得想殺了那個陌生男人。
與其折磨自己不如不聞不問。
現下親耳聽見她說進别人的房間,他的理智搖搖欲墜。
他是要報複她的,他們之間不能就這麼算了,她欠他的,他會一一讨回來。
宋染望着他愈發神情冰冷,下颚緊繃的樣子,好玩似地開口道:“我還以為顧總對睡過的女人沒興趣。”
他倆住在一起,頻率最高的時候幾乎天天做。顧向南出差回來,哪怕她當天上課,晚上也得去學校附近的那套平層。
熟到她閉上眼睛都能摸到顧向南腹部的紅痣。
顧向南眼睫輕顫,呼吸沉下幾分,握住扶手的食指用力掐住,骨節隐隐泛白。
“但你好像對我還有興趣。”
輕輕柔柔的聲音落在心頭,像淩遲的刀,一刀一刀剮蹭着他的胸腔。
燈光昏黃,屋外漆黑,路燈透亮。
書房内,
她坐在桌上,眼眸垂下,沉默在房間内蔓延開。
其實她内心并沒有多大把握,隻是想努力在往和以前順從的人設相反方向表演。撕開顧向南心裡對她的留戀,讓他發現自己戀戀不忘的人和其他人一樣普通,一樣脾氣兇劣,一樣見錢眼開。
堪比挑釁的話。
顧向南敲着桌面,“是或不是,對你來說有什麼不一樣。”
他像是看穿她的想法,“如果我說是,你下一步打算當場給我表演一個上吊,還是費盡心思打消我對你的興趣?”
“說不是,你估計會高興到尾巴翹到天上去。”
“我有的時候真的不明白,為什麼你這麼讨厭我?”
他的目光很真摯,像個不懂而虛心追問老師的好學生。
宋染默了一會兒,發現他把回路堵死,自己怎麼回答都會落于下風。
真的不怪她讨厭,哪個正常人能幹出把睡過一張床的女人困在家裡。
限制人生自由好比把鳥的翅膀折斷,相當惡劣的行為。
“因為我要回家,你不讓我回去。”,她悶聲道。
讨厭死顧向南了,天天闆着張臉,幹些正常人沒法兒理解的事。
她試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工作室很忙的,他們離了我就像沒了主心骨,連選個遊戲人物衣服顔色都得讓我來做主。算我求你了行嗎,顧總,顧少爺,你就放我回去吧。”
顧少爺冷漠,“那是他們沒用。”
宋染:……
幾年不見,大家說話都如此惡毒。
眼見磨不動,她跳下桌,大步走到門口,然後狠狠地關上房門。
窩囊地發洩自己剩餘的怒氣。
管家帶着她去了之前住的那間房間,卧室裡陳設依舊一樣,櫃子裡照樣塞滿當季的衣服,仿佛她從未離開過。
摸着柔軟的蓋被,困意上頭。
書房内,顧向南處理好公司事務,準備離開。
起身的動作一滞,他坐回椅子,撥通電話。
“去查一下宋染身邊有沒有”,他停頓了一下,似是在組織措辭,“男大學生。”
電話挂斷,漆黑的手機屏幕倒映出他不悅的臉色。
沒看出來,還是個好色的。
當年倒是裝得比小白兔還純上三分。
即使知道宋染嘴裡沒幾句真話,他還是忍不住地想萬一這句恰好是真話呢。
對于年齡二字,顧向南下意識地感到不适。
再有錢也不能讓時光倒流。
今晚,剛剛年過三十,事業有成的顧董事長破天荒陷入了年齡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