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來,宋染臉色難看地剝着雞蛋,雞蛋殼被用力捏碎成小塊落在桌面,力氣大得仿佛剝的不是雞蛋,是顧向南的皮。
早晨六點,敲門喊醒她,這是人能幹的事情?
對面端坐的顧向南正不緊不慢地喝着咖啡,苦澀經過味覺傳到混沌的大腦,刺激出清明,而對她的快沖上天的怨氣熟視無睹。
他昨天失眠到半夜一點才睡着,自然要讓宋染體會到同樣的折磨。
早飯吃得差不多,他準備上班,臨走前看了眼她,後者困得頭都快埋進碗裡。
于是折回來,曲起食指,骨節敲敲桌面,"跟我去公司。"
宋染快給他跪下了,本就糟糕的心情更加不好,說話也變得不客氣,"你有病?"
"我回自己公司都回不去,我跟你去顧氏。"
她端起水杯,睡裙裙角掃過椅凳,作勢上樓。
困死了,回房間再睡個回籠覺。
"我那兒也有休息室。"說着,他眉頭輕皺起。
宋染頭都不回地擺手,"說了不去就是不去,有本事把我綁過去。"
二十分鐘後,被迫坐在車後座的宋染,狠狠盯着身側的男人。
他大爺的,他還真有種把她綁去公司。
原本工整系在領口的黑色領帶,如今牢牢綁在她的手腕。皙嫩的肌膚與黑色的布料交纏在一塊,身上是他逼着自己換衣服時,随手從衣櫃裡扯出來的長裙。
宋染沒好氣地撇過身,露出腰部。
"幫我拉一下拉鍊。"
前頭司機聽見她命令的語氣,心間一顫,趕忙升起隔闆。
顧向南放下手中的平闆,沒什麼特别的反應,慢吞吞湊近,細小的拉鍊藏在側腰的縫隙裡,他捏住上拉。
"不冷?"
她冷笑一聲,"凍死了,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換衣服的時候怎麼不見他關心她,事後跑過來假惺惺。
腰間突然傳來溫熱的觸感,她眼眸不自覺睜大,一臉驚恐地扭頭,低頭望見他的手放在她的身上。
"手拿開,别逼我大早上罵你。"
宋染深吸口氣,平靜地下着最後通知。
他如果再不拿走,可能待會兒會有巴掌印出現在他的臉上。
有起床氣并且心情極差的人可保不準能做出什麼驚駭世俗的事情。
"抱歉。"
顧向南收回手,隔着衣物所感受到的纖細腰肢依舊回旋在腦海裡。比以前瘦了不少,也不知道她怎麼做到把自己養得越來越瘦。
想到這裡,心思倏地回籠。
對于要報複的對象,并不需要他去關心瘦了多少的隐私問題。
眉頭複而皺起,他真是沒出息。
另一側隔着幾十厘米距離的宋染,将壓在身後的頭發撩到胸前,烏黑的發尾在胸口前一晃一晃。她拿起腳邊的保溫杯,打開杯蓋,咬着透明橡膠吸了口奶茶。
溫暖帶着甜味的液體順着喉嚨滑進胃裡,下意識眯眼,果然還是顧家的廚子做東西最好吃了。
察覺到顧向南疑惑的視線,她白了他一眼。
看什麼看,劉姨讓廚師特意給她做的,臨上車前塞進來的。
他不愛喝甜的,難不成還不想讓她喝?
顧向南唇角微抿,撈起平闆查看文件。
到了公司門口,她的表情徹底垮下去,賴在車裡跟他讨價還價。
"我能不能在車裡等你下班?"
"你要悶死自己?"
下午才下班,中間那麼久待在車裡,是打算悶死自己,然後等他下班拉開車門吓死他?
說着話,他解開外套,高昂的定制西裝随手遞給她。
宋染茫然地接過,見他穿件薄的白色襯衫要下車,"你幹嘛?"
"不是說冷?"他望着她的臉,"給你。"
她不要啊!
穿成年男性外套是一件非常暧昧的事情!
對于他倆的關系,非常不合适。前情人被迫陪老金主上班,也不合适。
更何況,她目前沒有半點想和顧向南厮混到一塊兒的念頭。
m好馬還不吃回頭草呢,她要找也找年輕的。他都過三十了,說不定都不行了。
她的嫌棄明晃晃寫在臉上,就差貼着顧向南的腦門告訴他。
“嫌我?”
有點。
“我不冷。”宋染搖搖頭,自顧自下車,“年輕人抗凍。”
顧向南:……
昨天晚上困擾他半宿的問題卷土重來,他面無表情穿上衣服。
不要就不要,凍死她。
五歲的年齡差在她嘴裡像差五十歲,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她說話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