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染發現他的出神,擡頭恰好撞上他收回來的目光。
男人嘴角噙笑,眼神溫柔得能讓人溺死在裡面。
大概顧忌宋母還坐在不遠處。
他擡起的手懸在空中猶豫片刻,從她的頭頂劃過,臉龐拂過微風。宋染眼睜睜看着他極其親密地替自己将左邊的碎發攏到耳後,剛要罵出那句你有病吧,就聽見他涼涼道:"回頭。"
短短兩個字,像魔鬼對臨死之人的蠱惑。
她下意識回頭,店外隔着玻璃門,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眸光冷暗地望着他們。
自上次離開A市區,她沒和顧向南再聯系過。即使重新加上聯系方式,彼此也像死人一樣躺在對方的聊天列表裡一言不發。
店外嘈雜,商場裡人來人往,距離有些遠,她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但估摸着之前舊情難忘的态度,此時多半臉色難看得要死。
"好像是顧向南。"
江桢川低頭,帶着濃濃的惡意,"他看見我們了,這可怎麼辦。"
宋染克制住想給他一耳光的沖動,"上去打招呼,畢竟那是你親愛的堂弟。"
"正好可以驗證我剛才說的是真是假。"她真誠鼓勵,"去給他兩巴掌。"
"……"
他語氣輕輕,“想看兩個男人為你大打出手嗎?”
“不想。”
平常時間,她很愛旁觀這種男人雄競場面,尤其是互相撕破臉皮露出最自私模樣。
理論上她支持男人雄競,前提是不傷及她的利益。
現下,如果兩人打起來,她多半會被顧向南後期狠狠地報複。
“江桢川你是不是想讓我死在今天?”
江桢川淺淺低笑,眼皮上撩,視線透過玻璃。
兩道成年男性的目光在空中交彙,針鋒相對,像兩把泛着冷光的利刃,稍不留神就會殺得彼此遍體鱗傷。
耳邊漸漸安靜,空氣停滞。
顧向南的心仿佛被人用手撕成碎片。聽見是一回事,自己親眼目睹又是一回事。
他們親密無間,甚至貼近嬉笑。
嫉妒和恨意在胸腔内猛烈燃燒,他快要喘不上氣。
她帶着他見了她的母親,看起來一家人其樂融融。是不是好事将近,又或者相處已久。
店裡,
江桢川嘴角上揚,露出真切的笑容,對旁邊的店員道:“這幾款都不錯。”
店員眼睛一亮,見兩人舉止親密,于是順着話風誇他們郎才女貌。
宋染皺眉,忽地眉頭舒然,笑了,“你拿我做标靶?”
門外站着的是她前任金主,面前站着的是她前金主的堂哥。
一個拿的是霸總文劇本,一個拿的是隐忍歸來複仇的龍傲天劇本,她還有什麼想不明白的?
“我走之後,段菱被你送進顧家做内應。完全一片大好的局勢,結果你還要拿我做幌子在顧向南這兒找快感。”
廢物。
還是靠女人的廢物。
江桢川聞言歎氣,一點都不在乎她言語裡的輕蔑。
“最近的計劃确實有點停滞不前,上班上得疲憊,所以隻好用你找找樂子。”
“有沒有其他喜歡的首飾。”看見顧向南吃癟,他心情簡直好到炸裂 。
她解開戴在腕間的手鍊,“我建議您有錢多做點公益,不然虧心事做多了晚上容易睡不着覺。”
“虧心事?”
他眉毛微揚,“你是指我想弄垮顧家?”
宋染直覺他要發病,“我的意思是你少他媽來禍害我。”
哪怕顧氏明天破産,她眉頭也不帶皺一下的。
“媽,我們回家了。”
宋母站起來的功夫,宋染已經挽着她的胳膊向外走。
“幫小江選好禮物了?”她疑惑,“怎麼不等小江一塊兒走。”
“他等會有事。”
宋母噢了一聲,收回視線,不期然望向店外,腳步微頓。
身邊的女兒面色平靜,正說着前幾天看見一個好看的镯子,過幾天帶她去試試。
顧向南站在那兒,身後跟着幾個中年人,看上去像是商場負責人。負責人們汗都快滴下來,個個緊張得不行。
宋染本想拽着宋母繞過他,即将擦身而過時,顧向南冷不丁出聲。
“阿姨好。”
宋母停下,似是回憶了片刻,恍然大悟道:“原來是小顧,好幾年沒看見你,現在長得更帥了啊。”
宋染默默看着她媽假裝不熟,明明剛才在店裡就看見他了,還裝作想不起來想半天。
江桢川走近打斷,将手裡的袋子遞給宋母,一副人模狗樣的懂事小輩樣子。
“剛才看見一條絲巾,想着阿姨應該會喜歡,所以買來送給您。”
宋母愣了一下,旋即笑開,“太破費了,我可不能收。”
“您要是不收,我可不敢上您家吃飯去。”
兩個人你來我往地一人一句,哄得宋母差點包圓了他以後的夥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