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活得好虛渺。”

宋染咬着排骨擡眼，裝作不懂地問，“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我形容不出來。”她偏頭，外面圓月挂在空中，黑夜寂寥。

“自從我爸媽去世後，我活得渾渾噩噩。有時候被人欺負，腦子根本轉不過彎，張着嘴什麼都說不出。”

“後來遇見你。”她眼睛一亮，“學姐你是我這輩子見過最會罵人的人。”

“……”

宋染内心一噎，“我當你在誇我。”

“當然是誇你!”

“你就像超級英雄一樣，從天而降，幫我出頭，教我反擊。”

任晚晚真誠道，“那個時候我就默默發誓，自己也要獨立強大，不讓别人欺負我。”

“其實走到現在，還是覺得不踏實。姜家的人隻談利益，逢年過節臉上堆着的都是假笑。我看見阿姨才會覺得自己真的在生活，有煙火氣地生活。”

宋染默默喝湯，接道:“你下次當我媽面把這番話拿出來再說一遍，她估計二話不說拿着鍋上你家做飯去了。”

任晚晚被逗笑，“我可不敢。”

主角意識覺醒，對原有環境産生抵抗，看來劇情真的徹底不受控制。

她嘴角勾起一絲弧度。挺好，每個人都找到自己的路，任晚晚也不會受那麼多苦。

等喝完，任晚晚伸手抽紙遞給她，眼巴巴看她結束，小心翼翼問:“學姐，你覺得姜氏和你們公司的遊戲适合一塊兒做聯名嗎？”

姜氏作為老牌企業，長久停止不前，她最近在思考如何順應時代擴大市場。

“我說你今天好心給我送湯，原來在這等我呢？”

任晚晚委屈，“哪有，我在D市也給你送過好幾次飯。”

五年間，她去D市出差或者特意找宋染玩，帶過好幾次飯。

“姜氏旗下有适合的産品嗎？”

聞言，任晚晚掰手指數道:“香水，紙巾，護膚品都可以。”

“我個人比較屬意護膚品，檔次中等，價格合适。”

筆頭輕敲桌面，宋染點點頭，“和我們新出的遊戲聯名?”

“對，你們當甲方，算姜氏求你們合作。”她說得豪氣，一點都不在意用自家公司給九木遊戲擡咖。

“可以，你們那邊先出個方案，然後發過來。”

聊完公事，任晚晚殷切地問，“學姐你準備幾點下班嗎？”

時間不早，宋染收拾好桌面，“走吧，下班。”

已經八點多了，再加班下去，簡直是虐待自己。

辦公室的燈熄滅，任晚晚高興地挽着她的手走出公司。

懸月高空，穿過燈火璀璨的街道，兩個人一人一輛車開回霧水園。

車停進地下車庫，任晚晚把保溫飯盒遞給宋染，讓她拿回去。

宋染打着哈欠回家，困意上頭，每天忙工作，最近睡眠有些不足。

電梯裡，她單手摁着太陽穴，緩解疼痛。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機充電器落在車裡沒拿上來，心生煩躁地摁下一樓按鈕。

下行到一樓，電梯門打開，她低眸，皺眉自顧自地出去，餘光看見一個男人站在電梯前。沒多想，徑直邁步出去，擦肩而過。

熟悉的氣息一晃而過。

找到充電器，宋染走回一樓。霧水園一層一戶，私密性極高，倒不用怕晚上回來不安全。

先前看見的男人還站在電梯前，她看不清他的臉，隻看見背影，一時間覺得異常熟悉。

走近後，前方站着的男人微微側臉看向電梯側面屏幕。淩厲的下颚，高聳的鼻梁，極其優越的側臉。

是顧向南。

他大抵沒看見宋染，沉默地等待電梯。

宋染的心像水面被砸進一顆小石子，掀起點點波瀾。她不動聲色地往後退，腦子裡數種猜測盤旋而過。

找上門了?

要罵回來?

她一手抱着保溫盒，一手拿出手機假裝沒看見。等了片刻，擡頭看見紅色的樓層數即将接近一，電梯将開。她腳步一轉，朝外走去。

與此同時，電梯門打開，站了很久沒動的男人，垂眸沉沉看着她的背影。

明堂的大廳，她烏黑的長發披在肩側，高跟鞋踩在地面，發出絕情又利落的踩踏聲。

聲音刺激順着耳膜傳進心髒，他垂着右側的小拇指微微顫動，直到人出去，電梯門關關合合好幾次，才走進電梯。

外面黑夜，飛蛾繞着路燈一圈一圈地打轉，宋染靠在柱子上玩手機。

霧水園綠化做的很好，所以晚上出現的昆蟲也很多。

在拍死第四隻妄圖從她身上吸飽血的蚊子時，她慢慢吞吞起身往家去。

有點窩囊。

居然看見人後，直接跑出來了。

該死的顧向南，放着别墅不住，住公寓，腦子有問題吧。

心裡問候一通顧向南，她緊繃的臉色好轉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