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飛雲想要将琉璃盞給許知絕,但沒有人接。
大概這個不是師姐想要的吧。
葉飛雲松了手。
那盞粉色的琉璃盞便從空中落下,從葉飛雲與許知絕身體之間的空間向下穿過,從兩人浮空而立,對站着的雙腳之間穿過。
一雙漆黑落血的錦靴,一雙繡着銀白鳳凰花的暗紋。
最終從空中越墜越快,跌在泥土地上輕輕彈跳,滾了幾圈。
像個沒用的廢棄物。
而在此之前,葉飛雲已經另取出了另外一件寶物。
“那是這個嗎?”
是一把骨笛,該是萬年前某一妖族的法器,抽了自己的一根肋骨,打造的骨笛。
萬年妖骨保留至今,已是一件極好的寶物。
許知絕手裡捏着還未死絕的柳清婉毒魂,看着他,似在思索,沒有反應。
“想來也不是這個了。”他道。
骨笛便也從空中輕飄飄墜下。
葉飛雲接着從芥子袋中取物,眸中一轉,卻注意到許知絕手中的灰團。
“這是什麼?”葉飛雲溫柔地笑着,眸底卻浮出陰暗的底色,“占了師姐的手。”
是它占了師姐的手,師姐才沒有手去接他挖到的寶物,才不是師姐根本不想要他的寶物。
葉飛雲好似沒有看到灰色毒魂後凝固的無吟劍劍尖一般,布滿劍痕的手緩緩插入許知絕指縫,五指相扣之間,拎出了許知絕手中攥着的毒魂。
“髒。”他吐出一個字,手一松,毒魂便被扔了下去。
剛從地面飛到高空,飛到毒魂後打算一劍刺穿魂體的無吟劍,隻來得及趕上毒魂飛下時飄起的尾巴。
劍身一凝,劍尖左右轉了轉,歪向許知絕一邊,又歪向葉飛雲一邊,頓了頓,又追着毒魂飄起的尾巴向下而去。
葉飛雲随手一扔,柳清婉的毒魂剛好朝着柳聽晚的地方墜去。
柳清婉将自己的魂體緊縮成一團,控制着自己的魂體加速朝柳聽晚飛去。
灰色的魂體掉在柳聽晚面前,迅速化為煙霧纏上柳聽晚手腕。
灰色的煙霧是湧動的蟲霧,吸取着柳聽晚體内的毒。
柳聽晚感受得到,她體内的毒已經解了。
“我已經把你體内的毒解了,你不要讓你師姐殺我。柳聽晚。”柳清婉的聲音張皇失措,“我是你妹妹啊,我是你妹妹啊,柳聽晚。”
“我小時候,我小時候,你還買糖給我吃。柳聽晚,你忘了嗎?”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饒過我吧。”
“你想回柳家便回柳家,不想回便不會,我再不強求。”
“柳聽晚,阿姊,阿姊,我求求你。”
“柳清婉,我說過,從我離開柳家起,再和柳家無任何幹系。”解了毒的柳聽晚慢慢恢複力氣,趴着地,緩緩直起身,“你也再不是我的妹妹。”
“至于你能不能活。
柳清婉,你如何能覺得,我能管到我師姐頭上。”明明是嘲諷之語,柳聽晚的話音卻含着悲傷。
葉師弟被打下萬骨溝,大師姐看到她都未有絲毫手下留情,她又如何能勸得師姐,饒柳清婉一命。
柳清婉,你實在是,求錯了人。
“柳聽晚,柳聽晚,我知道你阿父阿母在哪,你讓你師姐饒了我,讓你師姐饒了我我就告訴你好不好,好不好?”形勢迫人,柳清婉慌不擇路,連最後一個撒手锏、最後一個秘密,也要放出。
她知道,柳聽晚一定會答應她。
“柳聽晚,隻要你讓許知絕放我一命,我就告訴你。”
阿父,阿母?他們不是死了嗎?為救人被惡蝕污染,魂飛魄散。
是柳家族老親口所說,是柳清婉的父親柳如晦,親口所說。
柳聽晚神魂一震,急火攻心,嘔出一大口血來。
她盯緊柳清婉的灰色毒魂,字字泣血,“你,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