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鏡石一向隻記錄真實發生的事,為何今日會展現錯誤畫面?
是因為氣運被調換,體現在水鏡石中,她羲靈就成了算計人的那個,對吧?
至于她的人證——
羊滢因為秘境中仙氣撤走,受到鬼水沼澤波及,受傷先回了寝舍。除了她,學宮沒有人可以為她證明。
黎琴道:“還望長老即刻決斷,懲治羲靈!”
蒼瓊上神轉過身來,目光微寒:“羲靈!”
一旁的謝玄玉忽然開口,“羲靈渡雷劫那日,弟子便在林中。”
他話語一出,在場人皆敏銳捕捉到了關鍵的語句。
什麼叫,羲靈渡雷劫?
黎琴的神色緊繃。
謝玄玉何許人等?
祝衡上神座下首席弟子,明澤仙宮年輕一輩第一人,在天然慕強的靈界,自然頗得諸位弟子的敬仰,隻是性格桀骜,一向不參與學宮中事,今日卻突然開口,那衆人必定是要聽一聽的。
隻怕,他知道些許内情。
長老道:“你看到了什麼?”
祝衡上神道:“玄玉,你說,渡雷劫的是羲靈?”
謝玄玉道:“那日弟子入禁地,撞見黎琴兄妹,在林中搜羅着什麼人,倒也奇怪,此前親眼看到是羲靈渡雷劫,飛升成仙的反倒是黎琴,今日聽調換氣運一說,一下便明白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
羲靈察覺到他投來深深的一眼,心顫了一下,不知他是否會往那被黎琴追殺的鹦鹉身上想,但一時也顧不上此事。
黎琴道:“少君偏袒羲靈,與羲靈一同進秘境,利益捆綁在一處,話語有幾分可信?也不知羲靈是如何迷惑了少君,讓少君對着水鏡石記錄的畫面,還能颠倒黑白?”
“住口。”祝衡上神打斷,自己座下弟子,豈容外人诋毀。
黎琴揚起頭,看見謝玄玉點漆般的眸子中浮起冰冷笑意,眉梢勾染上不悅,黎琴被那眼神看得後背發麻,知曉自己定然是惹毛這位少君。
但她不得不繼續:“旁人千言萬語,抵不過羲靈一句話,她若有冤,自然早就為自己辯白,可為何遲遲不開口?”
“羲靈,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何要說的!”
是了,從頭到尾,羲靈都沒有開口為自己辯白一句。
這麼大一頂帽子扣下來,尋常人不得急着撇清幹系,可羲靈為何久久不言?
到底是沉得出氣,不屑辯白,還是說,當真做了惡事,被質問得說不上話來?
漫長的沉默,人群滋生出了異樣的情緒。
然而衆人看不到,羲靈體内的朱殺絲,如蛔蟲在她身上遊走,慢慢攀爬上她握着圓盤的手,阻斷着她接下來的動作。
羲靈的喉嚨口升起一股血腥之氣,指尖被束縛得輕輕顫抖。
所有人都在看着她:長老們不解的,師尊疑惑的,羲照焦急的……
羲靈突然張口,滿場嘈雜聲靜了下去。
“我的确,想要殺死黎琴——”
全場一片嘩然!
誰也想不到,那素來待人和煦,對誰都明媚含笑的羲靈師妹,竟會做出殘害同窗之舉!
“不過。”她突然再次開口,聲音傳遍廣場。
少女忽然笑了:“并非黎琴口中之事,而是因為,她奪我命格在先!”
黎琴的耳畔嗡鳴,如何也想不到,羲靈竟能掙脫那緘口術!
卻見羲靈後退一步,早有準備的羽民國侍衛們,飛身猛撲而來,手中變幻出一條蟒蛇般粗壯的鎖鍊,要當場将她鎖住,卻不想,她根本不是要逃脫,而是從斜跨袋中拿出一物!
一隻墨色的圓盤從她掌心飛出!
她低下身,手掌着地,迅速祭出一道盤桓複雜紋路的圓盤。
迷霧乍起,長老們根本來不及阻止她的動作。
羽民國侍衛們持劍,奔入迷霧,可接着,一股滔天的法力湧來,被猛地震出,跌倒在地,口吐鮮血。
整片土地都在震動,像是一股力量自遠古傳來,在積聚着,等待着爆發。
衆人隻覺心都被迷霧攥住,分不清東西南北,看不清身邊人,議論着羲靈是不是要逃脫。
那圓盤折射出藍光,當全場看清,迷霧後出現的那道身影時,齊齊定住。
一股無形的聲音在衆人心中響起,告訴了衆人,那是誰。
戒律真神!
掌刑罰、管天事的戒律真神,凡是世間之事,錯與對,善與惡,皆逃不出他的眼睛。
已經隕落數萬年的真神,重新現世!
在羲靈的陣法傳召之下!
濃霧散去,戒律真身幻象高達千仞,平等地睥睨衆生,如在俯看蝼蟻。
在他身前,少女金色的衣袂飛揚,聲音堅定清亮,響徹天地。
“今日今時,戒律真神在此!”
“為我羲靈鳴冤,還我被調換氣運!”
“天地審判台,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