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俏是被凍醒的。
不知道為什麼,她被當成了重點關注對象,和其餘人隔得很遠。
牢固的繩索将魅魔捆得明明白白,發現越掙越緊後,簡俏聰明地選擇不再掙紮。
天色蒙蒙亮。
随着腳步聲響起,映入眼簾的是一雙黑靴,順着整潔如新的弟子服往上,簡俏赫然與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對視。
——是昨天她最開始選中的“食物”。
作為擁有小動物般本能的魅魔,簡俏同樣繼承了部分趨吉避害的特性。
她能察覺出這人心情似乎相當不妙,而引起他壞心情的,正是她本人。
用了一整夜時間才逼出餘毒,江栩的心情和臉色一樣臭。
這不是他第一次執行宗門任務,也不是第一次出岔子,但卻是第一次在小師叔面前出糗。
想到臨行前自己對師父言辭鑿鑿的保證,江栩臉色紅白交錯。
“既然醒了,就老實交待,說,你背後的人是誰?對我昆山有何企圖?”
白袍少年雙手抱胸,居高臨下地看着腳下不遠處的少女,左耳上的紅翎羽耳墜一顫一顫。
簡俏盯着那抹紅,愣了會,當聽到面前人不耐煩的“啧”後,回了點神。
這是在審判她嗎?
她搖了搖頭,沒有吭聲,繼續縮在角落。
見她一副不想和他多說的樣子,江栩強忍着厭惡道:“昨夜紅谷你沒中那烈性毒,”他語氣笃定,“快交待你到底是哪位魔尊的手下,不要認為可以欺瞞,對付狡詐的魔族,昆山不介意動用搜魂。”
聽到“魔尊”,簡俏藏在烏發下的耳朵動了動,深淵隻有七十二柱魔神,這種說法她還是第一次聽到。
想到這,魅魔忽然心生機警,會不會這裡的“魔族”和自己那裡不同?
念頭一出,簡俏就覺得十分有可能,心裡頓時踏實不少。
她心裡一定,面上便有了底氣,開口試探道:“我真連自己是誰都忘了,一睜眼就在你身邊,而且昨天你看起來很難受,所以才打算救你,要不是……”
“再提昨晚的事,信不信我殺了你!”沒等她說完,江栩便飛速打斷了。
少年猛地擡頭,頰側一夜間好不容易養出的紅潤悉數褪去,隻剩下一股讓人捉摸不定的冷徹。
簡俏被他眼底忽然冒出的殺意驚住,心裡瞬間轉過了無數個念頭,但想起昨天看到的那群人似乎并沒有傷害谷内人,而是疑似帶走救治,電光火石間想通了一個被自己忽視很久的細節。
——他在詐她!
這人根本不确定,也沒有證據表明昨天她沒有中藥。
畢竟魅魔在饑餓時,的确抱有情|欲。而昨晚她被帶走時,因為症狀和其餘少年少女相仿,也被喂了解藥,一夜過去,所有人都恢複了神智。
把握住這一點,簡俏大松一口氣。
“既然你覺得我是魔,那我沒什麼可說的了。”說完,她露出一截纖弱的脖頸,“我反正不想活了,但臨死前,你能同我聊聊你的‘師叔’嗎?”
江栩愣了一瞬:“……你……大膽!”
這女子竟夢浪至此,看上了自家小師叔!
想到這,江栩嫌惡地别開眼,明白今日是問不出什麼東西了。
況且,他修道多年的劍心可沒告訴他眼前的人有赴死的決心。
但江栩不傻,很快就猜到緣由。
簡俏是有恃無恐,反應過來先前他是在用話激她。
“沒錯,我是動不了你,”他唇角揚起笑,很快又壓下,重新變成了冷臉模樣,“關于你身上沒有妖魔之氣一事,屆時回到宗門一鑒便知。”
江栩冷哼一聲,甩袖離去。
見人走了,簡俏縮了縮,穿着還是初來時那身破破爛爛的衣服又睡了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