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覺那雙眼裡的情緒越來越深幽時,簡俏打了個冷顫。小動物般的本能再次出現,提醒她如果不采取措施,接下來極有可能會發生可怕的事情。
明明是正午時分,天色卻陰沉得緊,冷風刮起,魅魔沒忍住打了個小小的噴嚏。
謝長辭陡然間怔住了。
懷中人有具脆弱的身體,這一點他從一開始就很清楚。
——她很可能會生病。
光是想到這一點,他心中便浮起一陣沒來由的愠怒。
“抱我進去。”猜出自己有感冒的可能,簡俏有氣無力地窩在青年懷裡,神色坦然地支使對方。
聞言,謝長辭不動神色地看了她一眼,很快毫不猶豫地将另一隻手移至膝彎,抱起人走向屋内唯一的榻上。
由于某人平日不需要休息,因此榻上并無被褥。
考慮到這一點,青年的視線從少女光|裸的赤足上劃過,最終短暫停留在腳踝處,他記得很清楚,今日前那裡并無金鈴。
不知想到什麼,謝長辭垂着眼,大袖一揮後,二人濕答答的衣袍霎那間恢複幹爽。
簡俏順着他的視線,沒明白這人糾結的點,可能是腦袋像一團無法思考的漿糊,她伸出手,一副索抱的姿态。
姿容端麗的青年隻猶豫片刻,便乖順地任由她縮進懷中。
魅魔閉着眼,感受到身後那人冷冰冰的體溫,提出要求:“可以變熱一點嗎?”困意湧來,她說話已然不過腦。
興許是她的要求太過簡單,很快,簡俏便感受到周身傳來暖融融的熱意。魅魔滿足地抱緊一旁的“火爐”,瞬間陷入酣眠。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時,簡俏發現謝長辭正支着下巴垂眼盯着自己。
他不會一直沒睡吧。
意識到這一點,簡俏心裡發毛。
正因為距離過近,所以魅魔能直觀感應到對方專注的視線:直白、強勢到毫不掩飾。
熟悉的窺視感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簡俏,面前人就是前些日暗中窺視自己的那位。
“是你嗎?”毫無指向的話一經出口,問的人不在意答案,被問詢人同樣不解,隻目光淡淡地看向前者。
簡俏忽然意識到,不論是雜役弟子“謝長”,還是中洲天碑榜首“謝西樓”,能讓他産生心理波動的事物似乎根本就不成存在過。
——欲望淡薄,近乎于無。
對待一個無欲無求的人,的确無從下手。
可,現在好像有了。
見那人冷淡的目光會随她而動時,魅魔忽然伸出雙臂,如靈蛇般攀附住他的頸項,仰起頭送上自己的唇。
對視的一刹那,簡俏清晰地捕捉到,青年一雙黑如點漆的眸有茫然閃過。
意識到他根本不清楚這是索吻的暗示,簡俏再次想到上回這人在溫泉中詭異的模仿行為。
強悍如謝西樓,于感情上竟然如一張白紙,可謂七竅通了六竅。
念及此,魅魔難免忍俊不禁,但還是沒忘了自己的來意。她今天不為别的,隻為捅破那層窗戶紙,逼他作回應。
想到這,魅魔毫不猶豫,飛快親了身側人一口,順序很好猜,先是親臉,再是喉結,最後是嘴巴。
讓她直呼可惜的是,中途就被抓住了手,計劃被迫宣告中止。
“你在做什麼?”
作為制止者,謝長辭神色漠然,可竄動的喉結暴露了他并不反感的事實。
将兩人間經曆的種種在腦中輪播一番後,簡俏想,她大概明白了他的症結在哪裡。
“你很在意我的其他朋友?”她不動聲色地試探。
當發現這句話果然吸引了他的注意,魅魔歎氣:“不要亂想,你跟他們怎麼能一樣?”
“你看,我就隻會這麼對你。”
即将被她親到喉結前,謝長辭冷眼一眯,微微側身,避了開來。
簡俏不再執着,像是算好了似的,在他偏頭時踮起腳尖吻了上去。
四唇相貼的一瞬,兩人都顫了顫。
簡俏純粹是意外于對方的唇軟得不像話。
介于兩人都沒有閉上眼,是以她很輕易地捕捉到謝長辭直勾勾望來的眼神。
他眼中黑如沉水,幽暗一片,當察覺到她也在看他時,翻湧的情緒幾乎将她一口傾吞,像極了捕獵者在審視獵物。
魅魔隻愣了一刹,還是決定見好就收。
然而,對方似乎不想輕易放過她。
“為什麼。”他拉住她要逃離的手,讨要說法。
他在問:為什麼要這麼對他?
忽冷忽熱。